“最后的......真相?”
空间突然在瑞文的眼前扭曲,变成了无数交叠的六边形!
顷刻之间,颜色和形状从认知中完全消失,化作了交错线条,嵌套成无穷无尽的理想几何,紧密相扣!
紧随在他身后的黑影被线条裹挟着,成为了其中的一部分,试图挣脱,却完全动弹不得!
瑞文抬起右手,无数丝线在眼前纵横交错,形成了一道高墙,将那黑影彻底封锁在了另外一边!
下一瞬间,他的意识就从梦境世界中脱离了出去,回到了现实之中。
“查理!”
瑞文从床上弹了起来,大声呼唤着助手的名字。
“你在哪?我们没有时间了。伦道夫老先生只能拖住那家伙一时,必须在我彻底蜕变之前做好应对祂的准备!”
自己的意识依旧在缓慢地消退着。他或许只剩下一周时间,几天,甚至是几个小时。
“查理,你人呢?时间无多了!”
瑞文又喊了一遍,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查理?”
他揉着视物模糊的双眼,打开卧室的房门,走到了客厅,查理却并不在那。屋外的阳光从明黄变成了橘红色,正午马上就要到来了。
“出门了?怎么现在这种时候出门?”
瑞文拨开堆积在沙发旁的杂物,一个水盆搁在从来不用的小厨房边,一盆红眼藤壶正在水中静静地吐着沙子。
“人呢?”
不祥的预感缓缓爬上了瑞文的脊梁。他将门小心地打开一条缝,刺目的阳光让他差点睁不开眼睛。
距离正午只剩不到半小时,要是半小时后人还没回来......
想到这里,瑞文转身捏起水盆里的一颗藤壶,把心一横,朝腹部一塞。藤壶底部的牙齿立刻牢牢地嵌进了肉里,流下一小条鲜血。
瑞文借助外视藤壶的眼睛视物,离开家门,在艳阳街上找了一圈,又逛到日升街,将平日购物和消遣的地点都找了一遍,却完全没有收获。
“嘶......”
汗水一颗颗滴落地面。瑞文赶在正午到来前跑回艳阳街,查理却没有等在家里。
鞋柜边上,两人的居家拖鞋整齐排列着,自己的外套和衬衣搭在沙发靠背上,等待自然风干。
吃剩的焦麦饼干和焦黑的茶叶罐子挤在橱柜的角落里,映着晨昏的最后一丝光晕,挥洒着金色尘粒。
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不被卷入任何纷争,不为他人,只为自己和同伴的生存挣扎,自私自利地活下去。
然而,这个美好的梦境早在一开始就出现了裂痕。
属于“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消退,化为乌有。瑞文慢慢走到安乐椅前,坐了下来,捂住双眼和口鼻,试图以此阻止自我的流失。
他早就隐约意识到了真相。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恢复感知能力,为什么融合会被突然推迟。
朦胧之间,他又开始做梦。查理的记忆在梦境中隐约浮现。
他正坐在床边上,用刀片一点点割着自己的手,在手上留下名为“真相”的刻痕。
疼痛。
就像在冬眠舱内的两百年时光一般,他一刻不停地利用疼痛让自己清醒,让那些被篡改的记忆回归正轨。
这,是他们第十次逃跑失败的记忆。
这,是他们第三十次逃跑失败的记忆。
这,是他们第一百次逃跑失败的记忆。
每一次失败,他们的记忆都会被篡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查理用皮肤代替大脑记忆,用一道道刀痕为记忆分门别类,在一次次失败中吸取着经验。
第十道伤痕,第五十道伤痕,第一百道伤痕......
不论再失败多少次,他都要逃离这里,和自己唯一的朋友一起离开!
“我的名字是查理......”
又一个记忆循环开始了。查理坐在床边,机械性地复述着自己过去的故事。
这并不是他维持理智的方法,而是他感知时间流逝的坐标。
在无数次的记忆篡改中,他早就失去了对于时间的正确判断能力。为此,他利用习惯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精准的时钟,每过两个小时就重复一遍相同的故事。
一天清醒的时间有十六个小时,他一天要重复八遍相同的故事。
十六遍是两天,二十四遍就是三天,以此类推,他以这种方法测量记忆被篡改的具体时间,距离现在究竟有多远。
一旦出现错乱,他就立刻利用疼痛强迫自己回想起来!
“瑞文,我想去那一边走走,可以吗?”
在将故事讲完后,他开口请求道,试图把瑞文给支开。
这一次的循环似乎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从后山飘来的羽毛比往常更多,地面的裂缝中流淌起了常人看不见的血痕!
趁着瑞文分神的时候,查理小心地避开丝线,用牙咬起了对方给自己拴上的铁链。
待终于挣脱束缚后,他绕开盘绕建筑的丝线,从窗户翻到了地面,朝后山慢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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