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似锦环顾一周，殿中众人皆知，长公主在皇帝心中的分量，见她视线扫过来，纷纷垂首端正而立，一点不敢造次。
唯有站在最后一排的一个鹅黄衣裳的娇小姑娘，踮着脚，探着头一直往前头张望。
燕似锦的视线看了过去，那小姑娘不慌张，反一脸兴奋两眼冒光地与她对视，一副按耐不住的兴奋劲。
燕似锦细看了一眼，是她了，户部尚书冯录之女冯暮雪。
前世，燕清川大婚之后，燕似锦便没多关注后宫之事，她也不知皇帝是因为什么对冯暮雪情有独钟，只知冯暮雪入宫之后被封做了雪嫔，入宫半年不到便怀上了龙嗣，也是宫中最早传出身孕的妃嫔。
只是徐白鹭善妒，一碗红花，要了冯暮雪一尸两命。
今生没有徐白鹭，她与燕清川应该能共度一生。
选妃大典开始，宫人按照名簿依次宣人上前，沈太后十分认真，每个人都问了一些问题。
其实这些问题问不问都一样，燕清川选妃选的都是家世，各家送进宫来的都是精心挑选的，相貌才情都不会差。
燕清川虽有抵触，但也知道选妃大典关系朝局稳定，不容他任性乱来。
如他早就盘算的那般，各花落各家——大学士之女尹巧儿封为淑妃，威远将军的胞妹叶歆封为贤妃，另刑部侍郎的次女为珍嫔。
燕似锦看了看，燕清川选的人除了被她‘剥夺’资格的孟芷兰，其他的都与前世的结果一样。
沈太后也无异议。
待到末尾，还剩下一个后位和一个嫔位，而殿中也刚好只剩下了参政之女蒋秋灵与户部尚书之女冯暮雪。
这两人之中必定一个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另外一个不出意外的话也有个嫔位。
顿时，殿内所有人都把视线聚焦在这剩下的两人身上，蒋秋灵胸有成竹又势在必得，当各种视线看过来时候，毫不慌张，反衬的一旁的冯暮雪缩头藏尾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燕清川拧着眉看了眼冯暮雪，顾烈星说他前世在一众嫔妃中最喜欢她，是不是记错了？
他看着这丫头长得也就那样，还木头木脑的。他的品位有这么差吗？
冯暮雪站在那，后背已经慌出了一身冷汗，心里更是一直在咆哮。
完蛋了，完蛋了，她排在最后面，她就是不想入宫当什么狗屁妃子呀，她只是来凑数顺便见见自己崇拜的偶像而已，怎么会被选上呢？
怎么办，怎么办，得想个法子让这小皇帝别看上自己！
沈太后见冯暮雪眼珠子一直滴溜溜地在转，一股子小家子气，此前她便不喜这冯氏，今日更是特意让宫人把她排在最末。
沈太后收回视线，转头便夸起蒋秋灵来。
“蒋参知之女，书香门第，知书达理，能练出一手那么好的女红，心性也定是十分沉稳。皇帝，母后觉得她可堪当皇后大任。”
蒋秋灵心中立即窃喜，沈太后如此为她说话，也不枉家中这些时日往慈宁宫中送的各种奇珍异宝。
冯暮雪也在窃喜，皇后已经有人选了，至于那个嫔位，今天少选一个也不耽误。
那自己只要稍稍出点丑，惹来皇帝嫌弃，不就可以被赶出宫去了。
燕清川还在心中权衡皇后人选，论家世，冯暮雪自然要比蒋秋灵要更高些，但论个人气度，蒋秋灵更端庄大气，人也十分有眼力见。
正思索着，突然一个人影扑了过来，确切来说，是扑向了他身边的燕似锦。
冯暮雪突然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燕似锦的腿，“长公主姐姐，你入驻凌烟阁的画像画好了吗？能不能让我帮你画？我画的很好，非常好，不信你看，这是你班师回朝那天的模样。”
冯暮雪突然从怀里拿出一卷小画轴，抽出第一张，里面是燕似锦身披银甲，骑在马背上，威风八面的模样。
画像不大，但栩栩如生，宛若真人一般，连燕似锦都惊艳了一瞬。
冯暮雪十分得意，她这么一个滑跪，既达到了出丑的效果，还表达了自己对长公主的崇敬之情，简直一箭双雕。
她从小听父亲讲述长公主的事迹，今日终于这么挨近地见到了她了。
燕似锦还没反应过来，燕清川那边已经好奇地把卷轴抽了过去。
打开一看，长长的卷轴里面有十几张小像，每一张都是燕似锦，或威严，或慈祥，或骑装，或宫装，拉到后面竟还有精怪模样，有时是狐狸，有时是老虎……
尤其是那张老虎画，让他想起小时候的涂鸦，小时候他读书不用功时，阿姐就会生气凶他，就跟一只母老虎一样。
燕清川看的忍俊不禁。
有意思！
冯暮雪吓了一跳，她只是想落选，并不想丢了小命，她慌忙站起来把卷轴抢回来，然后又十分麻利地跪下去认罪。
“臣女冒犯了公主殿下，冲撞了陛下，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燕清川却觉得有趣极了，偌大的皇宫，选这么多人，他就不能选个顺眼能说上话的？
“冯氏听旨，尚书冯录廉洁奉公，尽诚竭节，自冯录之手，财政无一污账，实乃我朝肱骨之臣。其女定亦善于持筹握算，当家立纪……”
冯暮雪一脸懵圈，不知道小皇帝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只感觉有人拉了自己一把，然后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朕要选她当皇后！”
冯暮雪面如死灰，整个人都僵在那，玩死了，她把自己玩死了。
其他人也全都是一脸震惊，沈太后勃然大怒，她特意让人把冯暮雪放在后边，就是不想她被选中，怎么偏偏燕清川就看中了她，还让她当皇后！
“皇上不要胡闹！冯氏举止粗鄙，言语唐突，规矩礼仪全无教养，如何能母仪天下？”
冯暮雪本就委屈，突然又当众被一顿指责，整个人窘迫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就在这时，燕似锦站起了身，朝朝着燕清川与冯暮雪拜道。
“恭喜皇上觅得心仪之人，愿皇上与皇后携手共进，日月同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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