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飞这才注意到,雅玲的飞灵玉已经变了模样。原本五界虚影中最耀眼的仙界部分,那片象征着南天门与凌霄宝殿的金光,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像是被狂风扑灭的烛火。取而代之的,是与那颗黑心同色的浓稠黑暗,正一点点吞噬着其他四界的虚影。
“不!”肖飞扑过去想抓住剑柄,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他撞在陈列架上,无数魔化的法宝发出兴奋的嗡鸣,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幻相的目光转向墙角那面古镜。那是玄都派的护山大阵核心——万象镜,能映照出观者内心最真实的景象。此刻镜面突然亮起,映出的却不是殿内的情景,而是一片炼狱。
三、古镜炼狱
雅玲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万象镜吸引。镜中的画面让她浑身血液逆流。
那是人间。
曾经车水马龙的长安城变成了焦黑的废墟,断壁残垣间爬满暗红色的藤蔓,每片叶子都长着眼睛,死死盯着天空。黄河的水变成了翻滚的岩浆,岸边漂浮着无数烧焦的尸体。更可怕的是那些活着的人,他们的眼睛变成了纯黑的空洞,嘴角流着涎水,互相撕咬啃噬,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容。
“这是……”雅玲的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她认出了镜中那座坍塌的塔——那是洛阳城外的白马寺,她小时候跟着师父去礼佛时,曾在塔下喂过鸽子。可现在,塔基处缠绕着数不清的黑色锁链,锁链上挂着孩童的骸骨。
“你最恐惧的画面,”幻相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像是魔鬼的低语,“当年那场浩劫,你以为是结束,其实只是开始。”
雅玲猛地捂住头,痛苦地蹲下。十五年前的记忆碎片涌进脑海:冲天的火光,母亲将她塞进暗道时染血的手,还有那句没说完的“活下去”。她一直以为那是魔族入侵,可镜中那些人的模样,分明是被某种力量污染了心智,变成了行尸走肉。
“黑心的力量,就是放大生灵的欲望与恐惧。”幻相缓缓踱步,拂尘扫过那些魔化的法宝,“仙人怕堕入凡尘,凡人怕不得长生,妖魔怕被镇压……而你,怕的是这人间再次变成炼狱,怕自己无能为力。”
肖飞挣扎着爬起来,胸口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看着雅玲痛苦的模样,看着斩邪剑依旧指着她的咽喉,看着飞灵玉中彻底被黑暗吞噬的仙界虚影,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与无力感席卷全身。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嘶吼道,声音因愤怒而沙哑。
幻相转过身,那双黑白交织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做什么?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他抬手,指向肖飞,“你体内有半颗仙骨,是当年斩我心脉那位仙君的转世吧?真是有趣,仇人后代的骨头,用来温养我的黑心正好。”
随着他的话语,肖飞突然感觉心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低头,看见自己胸前的衣襟渗出鲜血,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那是他从小就有的一块淡金色胎记,师父说那是仙缘,此刻却像活过来一般,发出灼热的温度。
“不!”雅玲不知何时挣脱了恐惧的束缚,她扑向肖飞,腕间的飞灵玉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那红光不是来自玉中的黑暗,而是源自最中心那一点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青绿色——那是人间的印记。
红光撞上幻相的瞬间,对方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月白道袍上冒出黑烟,那张俊朗的面容扭曲变形,露出底下狰狞的魔相。斩邪剑也因此剧烈震颤,剑尖偏离了雅玲的咽喉。
“抓住它!”雅玲对肖飞喊道,同时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符纸。那是掌门临走前给她的,说是危急时刻能护住心脉。她将符纸拍在肖飞胸口,金光闪过,心口的剧痛暂时缓解。
肖飞抓住机会,猛地握住斩邪剑的剑柄。剑身滚烫,像是在抗拒,又像是在挣扎。他想起师父说过的话:“法器的正邪,从来不在器本身,而在持器之人。”
“斩邪!”他怒吼一声,灌注全身灵力。斩邪剑发出嗡鸣,剑身的银光与他胸前符纸的金光交相辉映,竟逼退了几分黑气。
幻相被激怒了,墨色的虚影膨胀数倍,物华殿的梁柱开始嘎吱作响,仿佛随时会坍塌。“不自量力!”他咆哮着挥出拂尘,无数黑色的丝线从拂尘中射出,如同毒蛇般缠向两人。
肖飞挥剑斩断丝线,却发现被斩断的丝线落地后竟化作小蛇,吐着信子爬向雅玲。雅玲连连后退,后背撞到了万象镜。
镜面再次亮起,这次映出的不是人间炼狱,而是幻相的本体——那颗跳动的黑心,正悬浮在一片混沌之中,周围缠绕着无数哀嚎的灵魂。而在黑心深处,隐约可见一点微弱的金光,像是从未熄灭的星火。
“那是……”雅玲愣住了。
“是他未泯的仙心。”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掌门拄着拐杖,缓步走入,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强行中断了闭关,“太白仙君堕魔千年,却始终有一丝仙念未绝,这才让黑心无法彻底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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