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飞闻言猛地咬碎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斩邪剑的护字图腾上。刹那间,剑鞘里爆发出龙吟般的轰鸣,那些血色封印寸寸碎裂,被封印千年的守护剑意如火山喷发,纯白的光芒瞬间吞噬了剑身的魔气。他感觉经脉像是被重新劈开重组,剧痛中却有股温暖的力量顺着手臂流遍全身,那是当年师傅将剑意封入剑中时,注入的“护苍生”三字箴言,此刻正化作金色的文字,在他血脉里流转。
“斩!”
月飞逆握剑柄,剑身在他掌心划出完美的圆弧。纯白剑意化作匹练横扫,那些魔化的法宝在接触到光带的瞬间便恢复原状:琉璃盏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盏内还残留着为修士疗伤的仙露;紫绶仙衣飘回玉架时还带着淡淡的檀香,衣角绣着的避邪符文重新亮起;定海神珠的魔纹尽数消退,射出的雷光净化着空气中的血腥。护字图腾在剑刃上流转,竟在空中织成巨大的光网,将所有魔兵困在其中,那些扭曲的面容在光网中逐渐舒展,露出原本正直的眉眼。
雅玲趁机咬破手腕,鲜血滴落在古镜的莲花纹路上。镜中厉鬼的嘶吼突然变成凄厉的哭嚎,那些焦黑的皮肤剥落下来,露出底下孩童稚嫩的面容——那是她在冀州救助过的孤儿,脸上还带着冻疮愈合后的疤痕,手里紧紧攥着她送的木雕小狐狸。柔光与血色交织成莲花,将孩童的虚影轻轻托起,镜中火海般的冀州城渐渐褪去,显露出重建后冒着炊烟的屋顶:孩子们在院子里追逐嬉戏,老人们坐在门槛上晒太阳,她亲手种下的那棵桃树,已经结满了粉红的果实。
“原来……你一直记得。”古镜传来细微的叹息,黑雾如潮水般退去,那些枯瘦的手指化作光点消散,只在雅玲手腕上留下淡淡的莲花印记。镜面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澈,映出她含泪的笑脸,也映出宝阁外正穿透云层的晨光,连尘埃在光柱里飞舞的模样,都看得一清二楚。
雷炎仙君拉满弓弦,震雷箭这次没有射向心脏,而是瞄准了太白仙君幻象的眉心。箭支穿过光网时,紫电突然化作锁链,将那些被剑意困住的魔兵串成一串。当箭尖触及幻象的刹那,所有魔兵同时爆散成光点,融入雷炎仙君的箭羽——那是千年前被误封的天兵残魂,此刻终于挣脱了心魔的束缚。他听见副将熟悉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将军,咱们总算能回家了。”震雷箭的箭杆上,渐渐浮现出无数模糊的名字,都是当年枉死的将士。
黑色心脏的搏动开始紊乱,表面的咒文在守护剑意的灼烧下扭曲变形。肖飞将灵玉按在心脏上,玉中五界虚影突然逆向流转,仙界的金光与魔界的红痕在玉心交汇,竟凝成太极图案。他能感觉到无数声音在脑海里交织,有仙官的忏悔:“我不该为求速效,牺牲无辜”;有魔兵的哀嚎:“我只想回家看看妻儿”;有孩童的啼哭:“娘,我怕黑”;最终都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像冰雪初融时的溪流,带着释然的暖意。
“心锁……本就是用来解开的啊。”
当这句话从肖飞口中说出时,黑色心脏突然迸裂成漫天光屑。半仙半魔的幻象在光屑中渐渐清晰,露出太白仙君真实的面容——他鬓角多了几缕白发,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未干的泪痕,手中紧紧攥着半块碎裂的眼球,那眼球里残存的魔光正在褪去,露出温润的玉色。他望着众人的眼神,像卸下千斤重担的旅人,疲惫却清明。
斩邪剑的剑意仍在流淌,在宝阁的穹顶绘出璀璨的星图;古镜的柔光映照着四壁,将那些刻满忏悔的铭文照得透亮;震雷箭插在地面上,箭羽还在微微震颤,发出安抚亡魂的嗡鸣。肖飞的灵玉裂痕开始缓慢愈合,五界虚影重新流转,只是这次,仙界的金光里多了丝魔界的暗红,人间的版图上,冀州的位置正闪烁着温暖的光芒,妖界的森林降下甘霖,海族的疆域升起彩虹,五界不再是隔绝的孤岛,而是由光与影交织的整体。
月飞拄着剑喘息,经脉的剧痛让他几乎站不稳,却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看着剑刃上倒映的自己,颈侧的伤口还在流血,脸上沾着尘土,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雅玲走到他身边,古镜轻轻触碰他的手腕,柔光流过之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那些被魔气侵蚀的经脉,像是被春雨滋润的土地,重新焕发生机。她手腕上的莲花印记与古镜的光纹呼应,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雷炎仙君拔出震雷箭,发现箭杆上多了行小字:“守心者,方得始终。”他摩挲着那些逐渐清晰的将士姓名,突然将箭尖指向自己的心脏,一股精纯的仙元注入其中。箭羽爆发出柔和的白光,那些名字化作点点流萤,飞出宝阁,飞向五界各地——他们终于可以魂归故里了。
肖飞望着逐渐清晰的五界虚影,突然明白石碑上的“心锁”从来不是封印。那些被锁住的守护剑意,那些被掩盖的慈悲心肠,那些不敢直面的伤痛与悔恨,才是破除心魔最锋利的剑。就像月飞必须直面守护的代价,雅玲必须接纳无力的过往,太白仙君必须承认当年的过错,唯有解开心中的锁,才能真正掌控力量,而不是被力量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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