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终章:五界归一
肖飞的掌心沁出冷汗,五界令在他手中剧烈震颤,天庭的金光、魔界的玄黑、东海的湛蓝与冥界的苍灰交织流转,四色光华如濒死者的呼吸般急促明灭。黑色晶体悬浮在虚无之境的中央,表面蛛网般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每道裂痕里都涌出无数张痛苦的脸——三百年前被大魔王掳走的魂魄在其中哀嚎,被崔判官囚禁的孩童睁着空洞的眼,李靖宝塔中挣扎的天神残魂布满血痕,还有断魂山下枉死村民凝固着恐惧的面容。
“它们在哭。”雅玲的声音带着灵力共鸣的震颤,她周身的白光已与无数淡金色的星光融为一体。那些被净化的怨念绕着她旋转,像暴雨后归巢的萤火虫,其中一缕停在她眉心,化作三百年前她献祭的灵力虚影。“姐姐,不疼了。”那声音软糯如孩童,带着刚褪去痛苦的澄澈,雅玲睫毛轻颤,一滴泪落在星光中,漾开圈圈温暖的涟漪。
月飞的长剑“破妄”嗡鸣不休,剑身上凝结的东海水汽突然化作冰棱,将最后一团顽固的黑雾冻在其中。黑雾里藏着九头虫临死前的嘶吼,还裹着血巫教圣女弟弟微弱的呜咽。“过去的债,该清了。”她手腕翻转,冰棱骤然碎裂,黑雾在剑光中蒸腾成细小的光点,汇入旋转的星流。月飞看着其中一点红光融入光带,那是圣女弟弟的魂魄,此刻正朝着轮回的方向飘去。
黑色晶体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整个虚无之境开始剧烈摇晃。脚下的黑暗如沸腾的墨汁翻涌,无数扭曲的影子从晶体深处钻出——披甲的天兵举着染血的长枪,戴青铜面具的教徒吟唱着诡异的咒文,最前方的黑影竟与肖飞容貌一般无二,手中灵玉滴着暗红的血珠。
“你敢说自己没有执念?”黑影的声音像无数人在同时低语,重叠的声浪震得肖飞耳膜生疼,“你师父死在大魔王手下时,你夜里握紧拳头的声音,连忘川的鬼都听得见。”
肖飞的瞳孔骤然收缩。师父倒在血泊中的画面猛地撞进脑海,那年他才十六岁,抱着逐渐冰冷的尸体在废墟里坐了三天三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滴在师父遗物的玉佩上。那时他确实恨不得踏平魔界,让所有魔族为师父陪葬。但此刻五界令突然灼热起来,天庭的金光顺着他的手臂流遍全身,那些翻腾的恨意竟如退潮般消散,只留下心口淡淡的酸楚。
“执念不是罪过。”他抬手按住黑影的肩膀,掌心的灵玉与五界令同时亮起,“但困在里面不肯走,才会变成魔。”黑影在金光中渐渐透明,最后化作一枚古朴的玉佩落在肖飞掌心——正是师父的遗物,他一直以为早就遗失在战乱中,玉佩边缘还留着当年被他指甲掐出的浅痕。
雅玲突然轻笑出声。她面前的星光正凝聚成孟婆的模样,老妪拄着竹杖,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递向空中:“丫头,这才是真正的忘川水。”无数光点扑向那碗汤,饮过汤的怨念瞬间变得澄澈,像初升的朝阳般温暖。有个梳双丫髻的女鬼喝完汤,朝雅玲深深鞠躬,化作一道白光飘向虚无之境边缘,那里隐约能看见轮回通道的微光。
雅玲转头看向月飞,发现对方正与一道黑袍人影对峙。那人影的腰间挂着块刻着“崔”字的玉佩,身形佝偻如老叟,却在无声地流泪。“我只是想让妹妹活过来。”黑袍人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被岁月浸泡的泪痕,“她才七岁,还没吃过忘川边的花蜜......”
月飞没有挥剑,反而解下腰间的酒葫芦——那是从冥界带出来的忘川水,三百年前真正的味道,还带着彼岸花的清苦香气。“喝了它,然后看着她转世。”她将葫芦递过去,黑袍人犹豫片刻,颤抖着接过,仰头饮尽时,黑袍化作灰烬,露出崔判官年轻时的模样。他化作一道红光汇入星流,那红光里隐约能看见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举着朵彼岸花朝他笑。
黑色晶体的裂痕突然贯穿整个本体,一道刺目的白光从裂缝中迸发。肖飞三人同时被这股力量掀飞,却在坠落时被星流托住。他们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在白光中闪过:大魔王年轻时对着月亮起誓要保护魔界孤儿,李靖斩妖时不小心误伤凡人后在山神庙前跪了三天三夜,血巫教圣女抱着弟弟尸体在坟前守了整三年,崔判官偷偷给妹妹的魂魄塞桂花糖......原来所有怨念的源头,都是曾炽热过的真心。
“破!”三人异口同声地喊道。五界令突然升空,四色光芒在令上交织成太极图案,阴阳鱼眼处正好嵌着雅玲的白光与星流的金光。那些围绕他们旋转的星光突然加速,如流星般撞向黑色晶体。第一声碎裂响起时,像寒冬冰面裂开的脆响;最后一声碎裂传来时,竟带着琉璃落地的清越,无数光点从晶体残骸中涌出,如银河倒悬。
黑色晶体彻底消散的瞬间,虚无之境开始崩塌。脚下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露出无数悬空的碎石,远处的黑暗中传来沉闷的轰鸣,像是天地初开时的巨响。雅玲的灵力突然感应到什么,指着左前方喊道:“那边有光!”那是连通五界的裂缝方向,此刻正不断收缩,边缘闪烁着天庭的金、魔界的黑、东海的蓝与冥界的灰,像道即将愈合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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