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划着船在天黑前到了河汊子。
杨建设和乔春娣都是第一次打红围,心中充满了期待。
船停住了,白杜鹃把桨收了,身体往下出溜,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半躺下来,“时间还早,你们也可以眯一下,春娣想要撒尿的话告诉我,建设你自己解决就行。”
杨建设和乔春娣闹了个大红脸,不过他们也知道白杜鹃话里的意思是让他们保持安静。
小船不大,三人要是完全平躺船里根本装不下。
就像白杜鹃说的,他们三个就像是一家人,早就习惯了彼此,在这小船上缩着也不会觉得尴尬。
乔春娣靠在白杜鹃的腿上,杨建设缩在船尾。
渐渐的天黑下来。
周围没有人家,夜就像是墨汁浸透了天幕,整个的笼罩下来。
三人蜷缩在狭窄的小木船里,船身随着水波轻轻摇晃。
耳边时不时传来河水哗啦哗啦的声音。
空气湿漉漉的,浓重的水汽包裹着腐烂水草的腥味,以及一种只有夜晚才有的,带着一丝丝凉意的草木清香。
河汊子两岸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芦苇,还有密匝匝的柳毛子,夜风一吹,沙沙作响。
“呱、呱、呱。”
大个的林蛙最先开始了夜晚的歌唱。
开始只有一只在叫,很快就变成了一组大合唱,此起彼伏,吵的人耳朵疼。
“咕儿~呱~”这是另一种林蛙,叫声带着转折。
“咯~咯~咯~”这是更小的蛙,当地有人管它叫老天爷的小舅子,传说这种蛙不能吃,吃了老天爷不答应。
草丛里各种虫儿也开始了鸣叫。
“???~???~”
蟋蟀或是蝈蝈声音又高又响,就像无数的小金属片在摩擦,声音时高时低。
“滋~滋~滋~”
“啵咯,啵咯~”
“嚓……嚓……嚓嚓……”
远处的草甸子里有时还会传来几声猫头鹰悠长的鸣叫,带着颤音,听着让人背后发凉。
乔春娣害怕地往白杜鹃身上靠了靠。
白杜鹃看向船尾的杨建设。
这种时候应该由杨建设安慰乔春娣才对。
因为太过黑暗,她看不清杨建设的脸,只能隐约看到船尾处缩成一团的黑影。
杨建设似乎也挺害怕。
白杜鹃突然想起来,杨建设这孩子最大的弱点:他怕鬼!
托他爹杨铁牛的福,杨建设小时候被他爹的鬼故事吓到心理阴影,就是现在也还是害怕鬼啊神啊之类的东西。
乔春娣害怕了还能找她安慰,杨建设知道自己是男人,他不好意思说出来。
白杜鹃在黑暗中摸索着伸出手去够杨建设。
她碰了杨建设的腿。
她的本意是想告诉对方,她在这里。
结果她的手指刚碰到杨建设,杨建设吓的差点跳起来。
小木船猛地摇晃,差点翻船。
还好白杜鹃十分冷静,用身体平稳住了船体。
杨建设用手捂着嘴,身体得得得的抖。
小木船也跟着他抖的节奏,得得得的晃。
晃到最后白杜鹃都觉得有点晕船了。
杨建设挺不好意思,他已经很努力地克制了。
但是猫头鹰只要叫起来,他就害怕的不行。
三人在黑暗中煎熬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月亮升到了头顶。
银色的月光照下来,河水泛着微光。
喧闹的蛙鸣突然停顿。
白杜鹃瞬间绷直了身体,就像一张拉满了弓,她用极其微小的声音“嘶”了一声。
杨建设和乔春娣迅速坐直身体。
河岸边一片死寂。
之前所有的声音都不见了。
白杜鹃动作缓慢地拿起猎枪,目光死死盯住被黑暗笼罩着的河滩边。
她知道鹿群来了!
她俯低身体,对着杨建设和乔春娣伸出手指,她先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杨建设,最后又指了指乔春娣。
这是他们之前约定好的暗号。
船捕猎鹿,每人只有机会开一枪。
枪一响,剩下的鹿就会逃走。
猎人在船上,不可能追得上。
所以他们每人都要瞄准一头,确保三人同时开枪,同时命中。
白杜鹃不担心杨建设的枪法,他的准头很可以。
唯一可能出错的是乔春娣。
乔春娣枪法也不错,但她缺乏实战经验。
有不少猎人同样枪法很好,但是一到关键时刻容易掉链子。
(注:东北俗语,掉链子,形容关键事情没做好,事情办‘砸’了。)
杨建设也担心乔春娣会紧张,他向她投去关切的目光。
这时候他们不能说话,一个微小的声音就能惊走谨慎的鹿群。
乔春娣端着枪,紧抿着嘴唇。
她是很紧张,但她同样也很兴奋。
这样的机会很难得,她一定要认真对待,不能辜负姐姐对她的信任。
三人各就各位。
黑暗中,岸边芦苇丛后传来沙啦沙啦的声响。
两点幽绿的光点出现。
那是一头体型健硕的公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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