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辞是戌时才到宛平的。
还没到家,他就已经在半道知道了这个消息。
起因是他在半路碰到了李文斯。
李文斯是他书院的好友。
两人的关系一直都称得上不错,之前家里举办探花宴,李文斯来了,前些年李文斯母亲寿辰,陆砚辞也去了。
这阵子家里发生这么多事,李文斯也来家里探望过他,还表示过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联系他。
陆砚辞心里惦记着那位贵人嘱咐的事。
李文斯虽然前些时候科举落榜,但离家在当地也有些名望,何况李文斯一向人缘不错,若是能把李文斯拉拢到那位贵人麾下,倒是可以靠他那条三寸不烂之舌在清流中揽些名声。
因此在街上看到李文斯,陆砚辞就让广安停下马车,对他盛情邀约,请他一起去家中吃饭。
原本以为李文斯必定不可能拒绝,未想他今日却吞吞吐吐,表现出一脸为难犹豫的样子。
而他身边那几个他或是眼熟,或是眼生的人更是怪模怪样地看着他,好像他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诸位今日怎么这么看着我?”陆砚辞在外一向有些名声。
虽然心中觉得怪异,但陆砚辞还是好脾气地问了。
“陆兄还不知道?”有人忽然问道。
这话没头没尾,陆砚辞当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又见那问话的人脸上虽然流露出关心的模样,但眼里却满是看好戏的样子,陆砚辞又一扫其他人,见他们或是流露出关心,或是透露出满脸看好戏的八卦 。
陆砚辞心下一沉。
不知道他身边又发生了什么事,才叫他们这样看他。
他刚想说话。
李文斯忽然叹了口气过来了。
他和陆砚辞关系不错,自然不忍他当众受辱,便走到马车旁压着声音跟陆砚辞说道:“流光,你先回家看看吧,嫂夫人她……”
李文斯说不下去,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在李文斯开口之前,陆砚辞想过许多,他想过他的祖母,想过他的父亲,甚至就连躺在床上成了废人的妹妹,他都想过。
猜测是不是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才叫旁人这样看他。
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过,这事竟然会跟兰娘有关。
他忍不住皱眉问:“兰娘怎么了?”
李文斯一脸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不知道是怕说出来有损陆砚辞的面子,还是耻于开这个口,他压着声音说:“你回家就知道了。”
之后便怎么都不肯开口了。
陆砚辞看他这样,知道问不出来,又不想被人继续这样看着,只能准备先回去。
他跟李文斯说了一声,又跟其余众人说了声告辞,便让广安驾着马车先回家。
马车离开。
原本不好意思直接当着陆砚辞的面说什么的那些人,终于没再顾忌。
“看陆兄那个样子,像是真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又怎么会娶她?”
“陆兄最近也真够是背的,老娘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死了,死后名声也不清不白的,一家人还被信义侯赶出来了,现在就连自己的妻子都给他戴绿帽子,啧啧,这陆兄最近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怎么什么糟心事都给他碰上了。”
都是一个书院的人。
有崇拜陆砚辞的,自然也有看他不顺眼,嫉妒他的。
尤其看陆砚辞高中入翰林,现在又有大学士做担保,还能继续保留这个官位,要说他们一点都不嫉妒没想法当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现在说这些话的人,虽然觉得陆砚辞倒霉,但难免也有些看好戏的姿态。
“你们没发现吗?自打陆兄抛弃那位之后,就开始越来越倒霉了。”
那位指的是谁,在场之人自然都清楚。
从前沈知意跟陆砚辞在一起的时候,他们见陆砚辞对她态度一般,自然也都有样学样,从不把沈知意放在眼中。
即便当日陆砚辞带着左谧兰回家,他们也都是看热闹的心情多些。
并不会有人为一个卑贱的商户女说话。
谁也没想到沈知意会攀上信义侯这座靠山,从此成了他们高不可攀,连看都不敢多看的信义侯夫人。
如今沈府青云直上,那沈知意更是成了帝后亲封的诰命夫人,听说就连京城的林、谭两家也十分看重她。
他们自然更加不敢谈及她的名讳,即便是在私下。
“要我说那位是真有些福运在身上的,陆兄自从负了她之后就江河日下,越来越倒霉了,反倒是信义侯——”
“我前些时候看到他,倒是春风满面。”
“为了个破烂户负了自己的未婚妻,陆兄如今有这个遭遇,也只能说他活该了。”
“好了。”
李文斯到底是陆砚辞的好友,不忍好友被他们这般议论。
眼见他们越说越过,自然出声制止起来:“那事要是真的,砚辞也是受害者,若是假的,我们就更不应该在私下这样议论了,对谁都不好,也有损我们的名声。”
众人听他这么说,虽然不满,但谁也不想成为那人群中的长舌妇,便都消了声,随口说起别的离开了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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