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市集风起
晨光刚漫过山头,五特就把磨得锃亮的铁刀别在腰后,又往三冬兜里塞了块烤得焦香的粟米饼。石头哥扛着半袋晒干的草药——是前几天在后山挖的柴胡和黄芩,能换些铜板,脚步轻快地凑过来:“二冬,镇上的王记杂货铺称给的实在,咱先去把草药卖了,再买盐和粗布,顺便给三冬扯块花布做个小褂子。”
三冬立刻把小手举得老高,嘴里还叼着半块饼,含糊不清地喊:“花布要红的!像娘以前给我做的布老虎那样红!”
五特揉了揉他沾着饼渣的小脸,笑着点头:“行,买红的。路上紧跟着我,别乱跑,镇上人多。”
山路被晨露打湿,踩在脚下软乎乎的。三冬牵着五特的衣角,蹦蹦跳跳地数着路边的野花,石头哥在旁边絮絮叨叨说着镇上的新鲜事——东头的李屠户新宰了猪,西头的糖画摊子添了兔子模样的糖,说得三冬眼睛直发亮,一个劲催着“走快点,走快点”。
走到镇子口时,日头已经升得老高。镇口的老槐树下围了一圈人,吵吵嚷嚷的,有人举着张黄纸,正扯着嗓子喊。石头哥好奇,拉着五特往那边凑,三冬挤在两人中间,踮着脚尖往里面看。
“都听好了啊!后山出猛虎了!”举黄纸的是衙门的差役,脸上带着慌色,声音都有些发颤,“昨儿个傍晚,张家村的张老栓上山砍柴,就没回来!今早村里人找过去,就见着地上一摊血,还有半截砍柴刀——那老虎把人给吃了!”
人群里“嗡”的一声炸开了锅。一个穿粗布衫的老汉拍着大腿叹:“作孽啊!张老栓家里还有个瘫在床上的老伴儿,这往后可咋活?”旁边的妇人捂着嘴小声哭:“前儿个我还见他在杂货铺买盐,说要给老伴儿炖鸡汤……”
三冬的小手猛地攥紧了五特的衣角,小脸瞬间白了,凑到五特耳边,声音发颤:“哥,老虎……真的会吃人吗?张爷爷……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五特蹲下来,把他搂进怀里,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声音放得柔:“别怕,有哥在。咱以后不去后山深处,就在山脚附近打猎,老虎不会来的。”话虽这么说,他的目光却落在差役手里的黄纸上——上面写着“悬赏百两白银,擒杀猛虎者,即刻兑付”,那“百两白银”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人眼睛发疼。
石头哥也愣了神,嘴唇动了动,好半天才低声说:“百两银子……够咱买十亩地,盖三间瓦房,三冬这辈子都不用愁吃穿了。可那是老虎啊……张老栓力气那么大,都没跑掉……”
差役还在喊:“衙门已经派了猎户上山,可那老虎太凶,昨晚还把猎户的猎狗给叼走了!谁要是能弄死这老虎,百两银子一分不少!要是有线索,也给五两赏钱!”
人群渐渐散了,有人骂老虎凶残,有人盯着黄纸咽口水,也有人摇着头叹气走开。五特牵着三冬,跟着石头哥往杂货铺走,路上谁都没说话,只有三冬的小手还在微微发抖。
“二冬,你可别打那老虎的主意。”石头哥忽然停下脚步,抓着五特的胳膊,眼神急得发红,“百两银子是多,可命更重要!那老虎能吃了张老栓,能叼走猎狗,咱仨去了,不就是送上门的肉?”
五特看着他紧绷的脸,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不会去的。先把草药卖了,买完东西赶紧回家。”
可走到王记杂货铺门口,就见铺主王掌柜正和一个猎户说话,声音压得低,却能断断续续听到“老虎”“后山北坡”“爪印比碗大”。三冬往五特身后缩了缩,五特干脆把他抱起来,让他趴在自己肩上。
“王掌柜,这草药您给称称。”石头哥把布袋递过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常。
王掌柜接过布袋,却没立刻称,叹了口气说:“石头兄弟,你们是从后山那边来的吧?往后可别去了,那老虎就躲在后山北坡的山洞里,昨儿个有猎户看见它的爪印,比海碗还大!你们仨往后打猎,就在村边转转得了,别往山里走。”
“俺知道,俺们不敢去。”石头哥连忙应着,眼睛却偷偷瞟了五特一眼。
王掌柜称了草药,给了三十个铜板,又额外抓了把糖塞给三冬:“给孩子的,别怕,有衙门的人盯着呢,过几天就能把老虎抓住。”
三冬捏着糖,却没像往常那样立刻剥开吃,只是小声问:“王爷爷,衙门的人……能抓住老虎吗?张爷爷……还能找回来吗?”
王掌柜的脸沉了沉,摸了摸三冬的头,声音低了些:“好孩子,张爷爷……回不来了。但衙门肯定能抓住老虎,不让它再害人了。”
从杂货铺出来,五特抱着三冬,手里攥着那三十个铜板,沉甸甸的。石头哥去买了两斤粗盐,又扯了三尺蓝布,转头问五特:“给三冬的花布,还买吗?”
五特看了眼怀里的三冬,小家伙正盯着路边的糖画摊子,可眼神却没了刚才的光亮。他点头:“买,咋不买。”拉着石头哥往布摊走,挑了块最红的花布,上面绣着小小的桃花,像春天开在山脚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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