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殿之中,光阴悄然流转,不复先前凝滞,反似被无形鞭策,显出一种紧促的韵律。自那日沈孤寒心生警兆,三人达成尽快离去之共识后,此间氛围便为之一变。虽依旧星辉流淌,灯焰长明,然那份恬然安适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凝的紧迫与克制的焦灼。
沈孤寒不再深研那混沌源核之无穷奥妙,转而将全副心神倾注于两事:其一,乃是以那守星人手印为基,极致锤炼自身混沌幽昙本源,务求在离开此地前,将旧伤隐患彻底根除,并将因星晖灵液与源核气息而暴涨的力量彻底圆融掌控,如臂指使。其二,便是以其骤然提升的、远超从前的灵觉感知,时刻监控整座秘殿,尤其那尊白玉女子雕像,不放过任何一丝能量、意念的细微流转,试图从中捕捉更多关乎此地、关乎守星人意图的蛛丝马迹。
他周身气息愈发内敛深沉,静坐时恍若磐石,然其眉宇间常驻的冷冽与眼底不时掠过的审慎精光,却如潜藏鞘中的利刃,透着一触即发的警觉。
沐宁亦不敢有丝毫松懈。天剑阁嫡传的灵觉秘法被催至极致,如无形水波,细细浸润着大殿的每一寸玉璧、每一道符痕。她时而蹙眉沉思,时而以指代笔,于身前虚空勾勒推演,试图解析此地阵法运转的更深层规律,或从那雕像悲悯的神情下,解读出可能存在的、被忽略的讯息。长剑虽未出鞘,然凛然剑意已萦绕其身,处于瞬息可激发的状态。
苏婉清深知自身乃眼下关键。二人滞留于此,大半缘由是为护她周全,助她恢复。她摒弃所有杂念,甚至强压下对沈孤寒那微妙难言的心绪,将全部心力投入净魂本源的修复之中。那得自传承的玄奥法门被运转到极致,引星灯辉光与秘殿内弥漫的温和生机,如百川归海,源源不断汇入其识海,滋养那一点渐趋明亮的净魂火种。
在她竭尽全力的汲取与沈、沐二人有意无意的引导汇聚下,秘殿内的能量流动似乎比以往更加活跃了几分。星辉如雾,缭绕其身,衬得她苍白的面容竟有几分圣洁之感。
时间于此种心照不宣的紧绷与默契中悄然滑过。
不知第几次周天运转完毕,苏婉清缓缓睁开眼眸,长吁出一口带着星辉光点的浊气。感受着识海中那团虽仍弱小、却已稳定燃烧、焕发出勃勃生机的净魂之光,她苍白的脸颊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由衷的、带着疲惫的欣喜。
“沐宁姐姐,沈公子,”她声音虽仍轻柔,却已不再那般气若游丝,“我……我感觉好了很多,神魂本源已初步稳固,应……应可承受穿梭虚空之压力了。”
沐宁闻言,立刻收功掠至她身边,指尖搭其腕脉,细细探查片刻,眼中亦露出欣慰之色:“果然!根基已稳,魂光复燃。虽距全盛时尚远,但已无溃散之虞。婉清,你做得很好。”她深知在如此短时间内达到这一步,苏婉清私下付出了多少努力与艰辛。
沈孤寒也结束修炼走了过来。他并未探手查看,只是目光如实质般在苏婉清脸上停留片刻,便点了点头,言简意赅道:“可矣。”
既已准备妥当,便无需再多耽搁。三人目光交汇,皆明白动身之时已至。
沐宁环顾这座给予他们庇护与机缘,却又暗藏未知疑云的秘殿,最后目光落在那尊白玉雕像上,语气复杂道:“无论守星人前辈有何深意,此番恩情,我等铭记。他日若有机缘,再图报答。”这话说得保留,却也是眼下唯一能持的态度。
沈孤寒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瞥了那雕像一眼,所有警惕与审视皆藏于那一眼之中。
苏婉清则对着雕像盈盈一拜,神色恭敬中带着感激。无论未来如何,此地于她,确有救命之恩。
礼毕,沐宁率先走向来时那面光滑如玉璧的墙壁。按照之前离去时得到的模糊信息,出口应在此处。她运足目力,仔细搜寻,玉璧光洁如初,并无任何门户痕迹。
“奇怪,上次离去时,意念中确有指引出口在此。”沐宁蹙眉,并指如剑,尝试将一丝天剑阁真气注入玉璧。玉璧微光一闪,将那缕真气悄然吸纳,却依旧毫无反应。
沈孤寒上前一步,沉声道:“我来。”他结起守星人手印,调动那已与此地气息有所融合的混沌幽昙之力,缓缓按向玉璧。
玉璧顿时光华大盛,道道符文自玉璧内部浮现、流转,发出轻微的嗡鸣之声,显然对其力量反应更为剧烈。然而,光华流转片刻,竟又逐渐平息下去,玉璧恢复原状,依旧未能洞开通道。
“不对。”沈孤寒收手,眉头紧锁,“力量契合无误,但……似缺了某种‘钥匙’或‘契机’。”
苏婉清见状,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要不……我试试?”她走上前,依着净魂法门,将一缕纯净柔和的净魂之力探向玉璧。
玉璧再次亮起,此次光华却与之前两次皆不相同,温润柔和,如月华流淌。那些浮现的符文也变得更为清晰、灵动,甚至隐隐组合成某种难以理解的图案。然而,数息之后,光华同样渐褪,门户仍未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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