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贞观初年,关中地界,离长安城约莫二十里处,有一处山坳,藏着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落。村人多为前隋末年为躲避战乱兵灾迁居于此,除了集中出去购买一些必要的生活物资外,平时基本上不出村。十多年下来,倒也形成了一片世外桃源般的宁静。
村东头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是村中女人们浣衣、闲话家常的聚集地。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溪水潺潺,波光粼粼。五六个年轻媳妇、妇人正挽着袖子,露出藕段似的小臂,赤着白生生的脚丫踩在溪边光滑的鹅卵石上,一边捶打着衣物,一边嬉笑着说着村里的趣事、家里的汉子。欢声笑语混着潺潺水声,颇有些活色生香的意味。
其中就有村正杜老汉的儿媳妇,杜柳氏。杜老汉的儿子十年前年被征去修运河,当时杜柳氏肚子里正怀着胎,至今未归,音讯渺茫,家里就剩下杜老汉、体弱多病的老妻,以及他们十岁的独孙——杜远。这杜远虽年纪小,却因是村正家的独苗,被养得有些娇惯,性子也颇为跳脱。
此刻,小杜远正和几个半大孩子在溪流上游一点的地方摸鱼捉虾,玩得不亦乐乎。
变故陡生!
也许是踩滑了青苔,也许是追一条小鱼太投入,小杜远脚下一滑,“噗通”一声巨响,整个人就栽进了溪水深处的一个比较深些的水潭里!
“哎呀!”
“不好啦!杜小子掉水里了!”
“快救人啊!”
上游孩子的惊叫声和下游妇人们的惊呼声几乎同时响起。那水潭看着不显眼,但是对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还是致命的,十岁的孩子扑腾几下就被淹没了进去,呛了几口水,眼看就要沉底。
溪边的妇人们顿时慌了神,也顾不得什么衣衫不整、男女大防了——何况一个十岁的娃儿,在她们眼里还算不上真正的“男人”。
离得最近的王寡妇,性子最是泼辣爽利,当下把洗衣棒一扔,裙裾往腰间一掖,第一个噗通跳进水里。紧接着,李家的新媳妇、赵家的嫂子……三四个正当年的少妇都争先恐后地扑进了溪中。
一时间,溪水翻腾,白浪涌动。
妇人们的水性未必多好,但救一个孩子终究是够了。几人七手八脚,终于把已经停止扑腾、脸色发青的小杜远给拖上了岸。
孩子软绵绵地躺在溪边柔软的草地上,双眼紧闭,嘴唇发紫,没了呼吸。
“远哥儿!远哥儿你醒醒!”杜柳氏扑到跟前,声音带上了哭腔,摇着孩子的身体。
“别晃了!快,把他肚子里的水按出来!”王寡妇经验老到,跪在一旁,用力按压杜远的腹部。
几下按压之后,杜远“哇”地一声吐出了几口溪水,但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
“这…这可怎么是好!”妇人们围成一圈,个个浑身湿透。夏日本就衣衫单薄,被水一浸,更是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丰腴窈窕的身段,肌肤若隐若现。若是平时,这定然是一幅足以让村里光棍汉们喷鼻血的旖旎景象,但此刻谁也顾不上这些。
杜柳氏急得六神无主,只会抱着孩子哭。
就在这时,地上的杜远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不情愿、仿佛被人从美梦中强行拖出的呻吟。
“呃……吵死了……哪个养殖场的母猪难产了……嚎这么大声……还让不让人睡……”
一阵微弱但清晰、语调古怪(带着点现代口音)、内容更是莫名其妙的话语,从十岁的杜远嘴里断断续续地蹦了出来。
围着的众妇人:“???”
王寡妇正要伸过去探鼻息的手僵在了半空。
杜柳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所有女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这个死里逃生、却开始说胡话的孩子。
只见杜远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张沾着水珠、写满惊惶和担忧的俏脸,云鬓微乱,衣衫湿透贴在身上,曲线毕露……以及更远处几个同样湿身的妇人。让平时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这场景的杜远,脸色瞬间由溺水后的惨白恢复了健康颜色,甚至还带着一点腼腆、害羞。
杜远的大脑还处于宕机重启状态,985高材生的逻辑思维和“动物科学,母猪产后护理”专业的本能同时占据了高地,他晃了晃昏沉的脑袋,眼神迷茫地扫过眼前“壮观”的景象,喃喃自语,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不少:
“嘶……这……这是哪个村的先进经验?集体……水下分娩?不对啊……这产后护理的场地也太简陋了……消毒……对,得先消毒……防止产褥热……”
他甚至还下意识地想抬手去指指点点,结果发现自己的胳膊短小无力。
众妇人:“!!!”
王寡妇最先反应过来,脸上腾地升起一片红云,不知是羞是怒,啐了一口:“呸!这小猢狲!淹糊涂了!满嘴放的什么罗圈屁!”
杜柳氏也回过神来,又是惊喜又是尴尬,赶紧一把捂住还在试图分析“母猪产后护理现场”的儿子的嘴:“远儿!你醒了!谢天谢地!你可吓死娘了!胡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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