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杜家村上空飘着淡淡的炊烟和祭灶的香甜气息,而对于杜远而言,今天还有一层特殊的意义——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二个生日(虚岁十三)。
没有大肆声张,杜远只是请了最亲近和关键的几个人。爷爷杜老汉(老村正)和母亲杜柳氏自然是满面红光,早早地就开始张罗。杜柳氏更是拿出了看家本领,准备了几样精致的小菜。(家中虽还有一位长期卧床的奶奶,已由母亲悉心照料吃过饭食安歇了。)
受邀的客人陆续到来:程处默依旧是那副龙精虎猛的模样,提着两坛好酒算是贺礼;杜子腾和杜子鄂两兄弟穿着干净利落的新衣,神情恭谨中带着激动,他们能被邀请参加杜公子的“家宴”,感觉是无上的荣耀;技术员杜大勇则显得有些拘谨,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憨厚的脸上写满了受宠若惊。
堂屋中央,那熟悉的鸳鸯火锅再次咕嘟起来,浓郁的香气驱散了冬日的寒意。众人围炉而坐,气氛温暖而融洽。杜老汉和程处默聊着军营和村里的趣事,杜柳氏不停地给大家夹菜,脸上带着温婉又略带一丝不易察觉的感伤(丈夫被征徭役十二年未归,如今儿子却已如此出息),杜子腾兄弟则忙着端茶倒水,眼巴巴地等着杜远开口。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杜远放下筷子,目光扫过程处默、杜子腾、杜子鄂,最后落在杜大勇身上,神情变得认真而语重心长。
“今天请大家来,一是过个小年,聚一聚。”杜远缓缓开口,声音虽还带着少年的清亮,却已有了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二来,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跟大家聊聊明年,聊聊以后。”
“处默兄,”他看向程处默,“开荒之功,陛下定然看在眼里。等到明年秋收,这万亩良田产出惊人的粮食,你这金谷垦殖团的统领,首功一件,加官进爵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届时,恐怕就不会只局限于这杜家村一隅了。你要有所准备。”
程处默闻言,虎目放光,他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重重抱拳:“全赖杜公子谋划!处默心中有数,无论将来如何,金谷之事,绝不敢懈怠!”他这话说得漂亮,既表达了感谢,也暗示了无论升迁与否,都会照应这里。
杜远点点头,又看向杜子腾和杜子鄂:“子腾,子鄂。”
两兄弟立刻挺直腰板,屏息凝神。
“你们跟在我身边这些时日,进步很大,我都看在眼里。”杜远先肯定了一句,让两兄弟脸上泛起红光,“但还不够!远远不够!明年,粮食会高产,养殖场会扩大,村里的事务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光有力气、有点小聪明不行,需要真本事!”
他语气加重:“识字、算数、记账、管理人事、协调纠纷……这些都要学,而且要快!我会继续教你们,但更重要的是你们自己要下苦功!将来,杜家村乃至更大的产业,都需要靠你们这样的人去打理。能不能担得起这份担子,就看你们接下来有多努力了!”
两兄弟听得心潮澎湃,又感到沉甸甸的责任。杜子腾率先表态,声音坚定:“公子放心!我们兄弟俩就是不吃不睡,也一定把您教的都学会!绝不让您失望!”杜子鄂也用力点头:“对!公子,我们一定好好学!将来好替您分忧!”
最后,杜远看向一直默默听着、有些紧张的杜大勇。
“大勇叔。”
“哎!杜公子您吩咐!”杜大勇差点站起来。
“您那手绝活,是咱们养殖场能不能办成、办好的关键!”杜远肯定道,“但现在就您一个人,忙不过来,也容易出纰漏。我的意思是,您在村里物色两个手脚麻利、胆大心细、人品可靠的年轻人,把您这阉割的手艺传下去。”
杜大勇一听,先是愣了一下,手艺人都看重独家本领,但他立刻想到杜公子给自己开的一贯钱月薪和这份信任,随即重重点头:“中!杜公子!俺听您的!俺一定找两好苗子,把这手艺传好!”
杜远笑了:“好!等您挑好人,带着他们上手。只要他们能独立操作,技术过关了,每个月我也给他们开六百文工钱!绝不让您的徒弟吃亏!”
杜大勇这下更是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搓着手,一个劲地傻笑:“好,好!杜公子仁义!俺一定尽快办妥!”
一番话,既点明了未来的前景,安排了具体的事务,又给予了充分的信任和实实在在的利益。程处默感受到了重视和更大的舞台;杜子腾兄弟得到了明确的培养信号和紧迫感;杜大勇则感受到了技术的价值和传承的责任。
众人都心悦诚服,纷纷举杯或汤碗向杜远保证。
火锅的热气氤氲中,杜远看着眼前这些即将共同开创未来的人们,心中充满了信心。这个十二岁(虚岁十三)的生日,没有喧闹的庆祝,却在他一番沉稳的布局和殷切的期望中,显得格外有意义。他余光看到爷爷欣慰的笑容和母亲眼中骄傲又复杂的水光,心中更觉责任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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