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长安皇宫内惊心动魄的朝争和暗流涌动相比,杜家村的山谷里,则洋溢着一片简单而纯粹的喜庆。时值年关,开荒伟业暂告一段落,养殖场也顺利起步,杜远大手一挥,决定好好犒劳一下辛苦了一整年的金谷垦殖团将士和杜家村全体村民。
夜幕降临,山谷中央的空地上,巨大的篝火被点燃,熊熊火焰蹿起丈许高,驱散了冬夜的严寒,将每个人的脸庞都映照得红彤彤、亮堂堂的。火堆周围,密密麻麻地摆开了数十张简陋却结实的长条桌案,上面堆满了各家各户凑出来的、虽然不算精致却量足管饱的年货吃食:大盆的炖肉、整只的烤鸡烤兔、蒸好的粟米饭、新磨的豆腐,当然,更少不了那已经成为金谷标志性美食的火锅——十几口鸳鸯铜锅围着篝火排开,红白汤底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浓郁的香气勾得人肚里的馋虫直叫唤。
杜远、程处默、村正、族老以及杜子腾杜子鄂等人都坐在主位。程处默麾下的士兵们和杜家村的村民们早已混坐在一起,勾肩搭背,大声说笑,毫无隔阂。数月来的同吃同住、并肩劳作,早已让这些曾经陌生的军汉和村民亲如一家。
“老王头!你这酒不行啊,掺水了吧?喝起来还没俺们军中的浊酒有劲道!”一个黑脸老兵搂着村里老猎户的肩膀,打着酒嗝嚷嚷。
“放屁!这可是俺珍藏的粮食酒!你小子在军营里喝马尿喝惯了吧?不识货!”老猎户笑骂着,又给他满上一碗,“有本事你别喝!”
“喝!干嘛不喝!傻子才不喝!”黑脸老兵抢过碗,一饮而尽,引来周围一片哄笑。
另一边,几个士兵正围着杜子腾杜子鄂起哄:“两位杜管事,听说你们现在跟着杜公子,学问大涨啊?来来来,给咱们写个春联瞧瞧!”
杜子腾脸色微红,却挺起胸膛:“写就写!拿笔墨来!保证比你们那狗爬的字强!”
杜子鄂在一旁嘿嘿直笑:“我哥要是写不好,我就把他上次算错账,被公子罚洗猪圈的事编成快板唱出来!”
顿时笑闹声、起哄声炸成一团。
杜远和程处默看着这热闹的场面,相视而笑。程处默端起酒碗,猛灌一口,抹了把嘴,大声道:“兄弟们!乡亲们!俺老程是个粗人,不会说漂亮话!就一句,这几个月,辛苦大家了!没有你们,就没有这眼前的一片家当!俺敬大家!”
“敬程将军!敬杜公子!”众人轰然响应,无论军民,都举起手中的碗,无论是酒是水,都痛快地一饮而尽。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每一张朴实而欢快的笑脸。酒过三巡,不知是谁先起了个头,粗犷的军歌和悠扬的乡野小调先后响起,最后竟奇异地融合在一起。人们围着篝火,手拉着手,跳起了毫无章法却充满欢乐的舞蹈。孩子们在人群里钻来钻去,追逐打闹,嘴里塞满了平时难得一见的零食。
杜远靠在椅子上,手中端着一碗温热的米酒,看着眼前这片其乐融融、军民一家的景象。火光跳跃,映照着他略带感慨的脸庞。此情此景,让他忽然想起了前世读过的一首诗,虽不应景于盛夏,却无比契合这除旧迎新的氛围和眼前焕然一新的山谷。他不由得低声吟诵道: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虽然此刻无爆竹,但篝火的噼啪声更胜似爆竹,驱散了旧岁的寒气)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这新开垦的万亩良田,这新建起的村庄养殖房,不正象征着崭新的开始和希望吗?)
他声音不大,却恰好被旁边的程处默和村正等人听到。他们虽不能完全理解诗中全部的意境,但那“一岁除”、“新桃换旧符”的除旧迎新之意,却听得明白,只觉得这诗句既应景又格外提气,仿佛说出了他们心中那份对未来的期盼。
“好!杜公子说得好!总把新桃换旧符!咱们的日子,肯定一年比一年新,一年比一年好!”程处默大声叫好,众人也随之欢呼起来。
杜远笑了笑,将碗中米酒饮尽。这一切的辛苦,都值了。
与此同时,长安皇宫,立政殿。
这里的除夕家宴,自是另一番景象。殿内暖融如春,精致的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食案上摆满了御膳房精心烹制的珍馐美味,器皿皆是金玉琉璃,极尽皇家气派。
然而,与往日不同的是,李世民眉宇间那持续了数月的阴郁和疲惫终于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和由衷的喜悦。太子李承乾、长乐公主等皇子公主环绕膝下,长孙皇后温婉地坐在他身旁,殿内充满了温馨祥和的天伦之乐。
“今日这羊肉甚是鲜美,丽质,多吃些。”李世民慈爱地给小女儿夹了一筷子菜。
“谢谢阿耶!”长乐公主笑得眼睛弯弯,“阿耶今天看起来好开心呀!”
李世民闻言,哈哈一笑,摸了摸她的头:“灾情得以缓解,百姓能过个安稳年,阿耶自然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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