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远受封“开国县男”的消息,如同在一潭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深水中投下了一块千斤巨石,瞬间在长安的顶级权贵圈层,尤其是那些盘根错节、底蕴深厚的世家豪族间,激起了滔天巨浪和层层叠叠的涟漪。
以五姓七望(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为代表的高门大姓,传承数百年,彼此联姻,互通声气,向来眼高于顶,视寒门庶族如无物。
对于杜远这等毫无根基、仅凭一些闻所未闻的“奇巧之功”便骤然获得爵位的乡下小子,他们本能地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难以掩饰的轻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却真实存在的警惕。
“杜远?可是那个献上筒车、曲辕犁又搞出什么吃蝗虫邪法的乡野村童?”某处深宅大院的书房内,一位身着锦袍、气度雍容的老者(或是某世家在京的主事人)放下茶盏,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回禀家主,正是此人。陛下已下旨,封其为开国县男,食邑三百户,封地就在其本村。”下首的管事恭敬回答。
“开国县男?哼,陛下倒是越来越‘大方’了。”老者冷哼一声,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区区黄口小儿,偶得奇技,便骤得爵禄,岂不惹人笑话?去,派人仔细查探,看看此子究竟有何过人之处,是真有惊世之才,还是…背后另有高人指点,走了什么幸进之门路?”
类似的对话,在各大世家的府邸中悄然上演。一时间,诸多手握重权、富可敌国的世家豪族,不约而同地派出了家中蓄养的精干探子、或是花费重金收买的江湖奇人、绿林高手。
怀揣着各自的目的——或为窥探那传说中的高产作物之秘,或为摸清杜远的真实底细和性格弱点,或纯粹是想看看能否从这个新晋“暴发户”身上找到突破口,分一杯羹——悄然离开了长安,如同鬼魅般潜向渭水河畔那个突然变得无比瞩目的杜家村。
然而,令所有势力都感到极度意外,甚至隐隐惊骇的是,他们派出的这些自诩身手不凡、经验老道的探子,只要一靠近杜家村外围那片被无形力量划定的警戒范围,就仿佛撞上了一堵冰冷坚硬、毫无缝隙的铜墙铁壁!
这堵“墙”,是由程处默麾下那些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百战老兵,以及李世民后来增派的那一千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精锐禁军,按照最高等级的军事警戒标准,共同构筑而成的死亡地带。
明面上,进出村子的要道设立了坚固的卡哨,披甲持锐的士兵日夜值守,目光锐利地盘查每一个陌生人。
暗地里,林间、坡后、草丛中,不知隐藏着多少双鹰隼般的眼睛和淬毒的弩箭。巡逻队按照严密的时辰和路线交错不息,几乎没有死角。
高处,新搭建的了望塔上,哨兵能将方圆数里的动静尽收眼底。
更有李世民通过程处默下达的、不容任何置疑的死命令:任何未经报备许可、形迹可疑、试图窥探杜家村核心区域(尤其是天工院、高产试验田、曲辕犁作坊)者,首次发现,立即警告驱离;若敢再次靠近或试图反抗,无需请示,值守将士可直接以弓弩射杀!格杀勿论!
于是,世家派出的探子们遭遇了职业生涯中前所未有的惨痛挫败:
有人刚凭借轻功摸到村外树林,还没看清村里布局,就被几个仿佛从地里钻出来的、眼神冰冷如同磐石的老兵“客气”地“请”了出去,警告之言冰冷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
有人自恃潜行术高超,试图趁着夜色掩护潜入,却不知何时触发了不知名的警戒装置(或许是铃铛,或许是绊索),顿时火把四起,犬吠大作,几支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钉在他脚前不到一寸的土地上,箭尾兀自颤动,吓得他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了回去。
更有那不信邪、自恃武功高强的江湖亡命徒,收了重金,试图强行闯卡,结果连村子的篱笆墙都没看到,便被从不同方向、不同角度射来的数支劲弩当场射成了刺猬,尸体迅速被拖走,处理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在这世界上存在过。
一个个失败、甚至失踪的消息传回各世家主事人耳中,他们先是震惊错愕,继而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这杜家村哪里是个寻常的乡下庄子?这分明是一个武装到牙齿、戒备森严程度堪比皇家禁苑或军事要塞的堡垒!
其防卫体系之严密,反应速度之迅捷,处置手段之狠辣决绝,远超一个最低等爵位“开国县男”应有的、甚至能够拥有的护卫水准!其投入的钱粮、兵甲、精锐人手,绝非一个刚刚受封的乡下小子能够承担和调动的!
“这…这绝非一个杜远能有的手笔和能量!”几乎所有的世家家主都得出了相同的、令人不安的结论。
“如此规格的防护,背后定然是陛下!是陛下在倾注资源,全力支持!”
“那杜远,不过是被陛下推到台前的一个幌子,一个傀儡!什么新式农具,什么高产作物,甚至那惊世骇俗的灭蝗吃法,恐怕都出自陛下授意,或是其暗中网罗的能工巧匠、奇人异士所为,只不过借了杜远这个看似‘纯良无辜’的乡下小子之名行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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