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皇后并长公主殿下三日后将御驾亲临杜家村的消息,如同一声撼动九霄的春雷,又似一块巨石砸入沸腾的油锅,瞬间在杜家村炸开了锅。
传达旨意的宫廷信使,身着锦袍,马蹄声尚未远去,那石破天惊的讯息便已像失控的野火,借着风势,疯狂地窜入每一户院落,点燃了每一个村民的心。
最初的那一刻,是死一般的寂静。人们张着嘴,愣在原地,仿佛无法理解那话语中的含义。随即,巨大的、几乎要将茅草屋顶掀翻的惊呼和骚动如同海啸般爆发出来!
“啥?!你再说一遍!皇帝陛下……万岁爷……要亲自来咱们这土坷垃村?!”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也要凤驾亲临!祖宗啊!”
“还有长公主殿下!金枝玉叶的小殿下!俺……俺不是还在梦里没醒吧?”
“是来看祥瑞的!肯定是来看咱们伺候的玉米和红薯的!天爷啊!”
村民们激动得近乎癫狂。有人手足无措,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原地转圈,搓着手,不知该干什么;有人猛地一拍大腿,火烧屁股般冲回家中,翻箱倒柜地想找出一件能见天颜的、没有补丁的体面衣裳;
更多的人则迅速聚拢在一起,声音因极度的兴奋和惶恐而剧烈颤抖,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天崩地裂般的荣耀。整个杜家村陷入了一种奇特的情绪漩涡:狂喜与惶恐交织,无上的光荣与巨大的不安并存,空气仿佛都因此变得粘稠而战栗。
杜远站在自家院门口,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知道,此刻若不立刻稳住人心,莫说接驾,村子自己先要乱套。他毫不犹豫,大步走向村口,抡起木槌,奋力敲响了那口用来召集议事的古老铜钟。
“当——当——当——”
深沉而急促的钟声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哗。村民们条件反射般停下一切动作,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向打谷场。垦殖团的军士们跑步集合,工匠们也放下工具匆匆赶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站在石碾上的杜远身上。
杜远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台下那一张张激动、惶恐、茫然又充满期盼的脸,脸上绽开镇定而和煦的笑容,声音清朗,穿透力极强地传遍全场:“乡亲们!静一静!天大的喜事,大家想必都知道了!陛下圣恩浩荡,皇后娘娘慈德广布,长公主殿下金枝玉叶,三日后,将要一同驾临咱们杜家村!”
台下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声浪,但很快又被他抬手压了下去。
“我知道!”杜远提高了声调,语气带着理解与调侃,“我知道大家现在心里是又高兴又害怕,怕是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手脚都哆嗦得不知道往哪儿搁了,是不是?”
台下传来一片感同身受的、不好意思的憨笑声、吸气声和零星的附和:“是啊,县男老爷,俺这腿现在还软着呢……”
“但是!”杜远语气陡然一转,变得沉稳、有力,如同定海神针,“咱们杜家村的爷们娘们,什么风浪没见过?旱灾蝗灾都挺过来了,还怕这天大的好事吗?
不必慌,更不必怕!陛下和娘娘来看什么?是来看咱们杜家村实实在在的祥瑞,来看咱们用汗珠子摔八瓣辛苦种出来的、能活人无数的庄稼,来看咱们靠着自己双手过上的、这红红火火的好日子!”
他手臂一挥,指向广阔的田野和忙碌的作坊:“咱们平时是怎么干的,到时候就还怎么干!该下地收红薯的就下地,该去掰玉米的就掰玉米,养殖场该喂猪的就喂猪,铁匠铺该打铁的就打铁!一丝一毫都不用作假!”
他的目光灼灼,充满激励:“咱们要把咱们杜家村最好、最精神、最真实的一面,大大方方、堂堂正正地展现给陛下和娘娘看!而不是因为紧张,弄得手忙脚乱,磕磕绊绊,出了岔子,那才叫丢人,才叫辜负了圣恩!
咱们要让陛下和娘娘亲眼看看,咱们杜家村的百姓,不只是种地的好把式,更是见过风浪、沉得住气、有骨气的实在人!大家有没有这个底气?能不能做到?”
“能!!”村民们被杜远这一番掏心窝子又鼓劲的话彻底点燃了热血,之前那点惶恐被巨大的荣誉感和强烈的表现欲冲刷得干干净净,数千人齐声怒吼,声震四野,连天上的流云似乎都为之一顿!
“好!要的就是这股劲儿!”杜远满意地重重点头,立刻开始雷厉风行地具体安排:“处默!”
“末将在!”程处默跨步出列,甲叶铿锵。
“养殖场再仔细筛一遍,挑十头最肥、最壮、品相最好的猪,好生伺候着,御驾到的那天清早现宰!要的就是一个绝对新鲜!”
“得令!保证是最肥的!”程处摩拳擦掌。
“三位大厨!”杜远看向那三位已是村里宝贝的厨艺弟子。
“公子(县男老爷)吩咐!”三人激动得脸颊通红,上前一步。
“检验你们真本事、给咱们杜家村争脸面的时刻到了!御宴的重头戏,就交给你们操持!就用咱们自家出产的最好的猪肉、最新鲜的菜蔬,把你们压箱底的功夫,那些炒、爆、熘、炸的拿手绝活,全都使出来!能不能让陛下、娘娘和公主殿下,也尝尝咱们这穷乡僻壤里出来的、独一无二的杜家村味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