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内,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锁在大殿门口那道身影上——李渊扶着内侍的手,缓缓步入殿中。他虽退位多年,身着素色常服,可每一步落下,都带着昔日执掌天下的帝王威仪,那股被压抑的怒火,更让这威仪添了几分迫人的气势。
他目光如电,缓缓扫过全场。被这目光触及的官员,无不心头一凛,下意识地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那是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威严,绝非朝堂上的虚势可比。
李渊径直走到御阶之下,竟未看龙椅上的李世民一眼,而是转身面向群臣,开口的第一句话,便如重锤般砸在每个人心上:“世民!你这皇帝,当得是越来越不行了!”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骇然变色!李世民也猛地站起身,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连忙躬身:“父皇,您何出此言?”
李渊这才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李世民,声音洪亮如钟,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何出此言?朕问你!杜远那小子,拼着抗旨杀头的风险,救了当朝宰相,救了你的左膀右臂,救了跟我李唐江山共过患难的功臣!这是不是功?是不是天大的功劳?!”
不等李世民回答,他又猛地转向群臣,目光死死盯住那些此前叫嚣着要严惩杜远的世家官员。
厉声喝问:“还有你们!一个个吃着朝廷的俸禄,不想着报效国家、体恤君王,就只会抓着律条的死字眼,党同伐异、排除异己!克明若真死了,对大唐有什么好处?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你们到底是盼着我大唐江山稳固,还是盼着栋梁倾塌,好让你们这些蠹虫啃噬得更痛快?!嗯?!”
他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王珪、崔氏代表等世家官员,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在李渊的积威之下,竟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嗫嚅着低下头。
李渊冷哼一声,目光扫过跪倒在地的群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朕知道,你们中有些人心里不服,觉得朕一个太上皇,不该来管朝政。好!朕今天就问你们一句——朕的话,在这朝堂之上,还管不管用?朕的李唐天下,是不是还没亡呢?!”
“臣等不敢!”
“太上皇息怒!”
“太上皇之言,便是天宪!”
群臣哗啦啦跪倒一片,连李世民也微微躬身。李渊这话太重了,没人敢承担“不尊太上皇”“盼李唐覆灭”的罪名,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见震慑住了全场,李渊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决断:“既然还管用,那朕今天就做这个主!杜远抗旨出村,事出有因,功远大于过!朕看,他非但无过,反而有功!即刻无罪释放,回他的杜家村去!”
世家官员们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不甘。崔家代表急得往前爬了半步,高声道:“太上皇!国法……国法难容啊!”
“国法?!”李渊猛地打断他,目光如刀锋般刮过,“国法是用来治国安邦的,不是让你们用来戕害功臣、逼死良将的!朕还没老糊涂!这事,就这么定了!谁再敢有异议,便是觉得朕老迈昏聩,不配在这大殿上说话!”
最后一句话,已是杀气凛然,直接堵死了所有反对的可能。崔家代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李渊冰冷的眼神,又感受到周围同僚暗示的目光,终究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袖中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都泛了白。
李世民见状,心中长舒一口气,顺势下了台阶:“父皇圣明!儿臣亦认为杜远功过相抵为宜。既如此,便依父皇之意,杜远无罪释放,返回杜家村,仍为白身。”
保留“白身”,既给足了李渊面子,也圆了自己护着杜远的初衷,同时稍稍回应了世家“需有惩戒”的诉求——至少没恢复他之前的官职爵位,算是给了世家一个台阶下。
杜远闻言,对着李渊和李世民分别躬身行礼,声音平静无波:“谢太上皇,谢陛下。”他脸上没有获释的狂喜,也没有遭贬的落寞,仿佛这场牵动朝堂的风波,与他无关。
一场惊天动地的朝堂之争,就这般在李渊的霸气干预下,暂时画上了句号。
当杜远回到杜家村时,村口早已挤满了翘首以盼的村民。看到他安然无恙地走来,人群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孩子们围着他跑,老人们抹着眼泪,连平日里最沉稳的村老,都激动地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一进自家院子,之前的热闹便被揪心的担忧取代。杜老汉和杜柳氏几乎是扑了上来,一把拉住杜远的胳膊,上下打量着,眼神里满是后怕,仿佛他少了一根头发都是天大的事。
杜柳氏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颤抖着双手拍打着杜远的胳膊,哭声里满是后怕:“我的儿啊!你可吓死娘了!你说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娘可怎么活啊!咱不要那爵位了,不要那些功劳了,咱就安安稳稳在村里过日子,行不行?别再管朝廷那些破事了,娘只要你好好的,平平安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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