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期,倏忽而过。
长安东市的拍卖场再度成为风暴的中心。此番景象,较之上回更添十分肃杀与奢靡。香车宝马鳞次栉比,精锐护卫目光如鹰隼,将街道围得铁桶一般。前来赴会的世家代表们,眉宇间再无之前的闲适与施舍姿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仿佛奔赴的不是一场交易,而是一场关乎家族百年气运的豪赌。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金石相击般的紧张感弥漫在每个角落。
二楼那间最大的“天字第一号”包厢,珠帘之后,人影依旧。李世民凭栏而立,目光如炬,扫视着楼下那些摩拳擦掌、如临大敌的身影,唇角噙着一丝冷冽而玩味的弧度。他倒要瞧瞧,杜远那小子此番又能掀起何等风浪,能从这些世代积累的庞然大物身上,榨出多少真金白银。只是,一念及那面唯独遗漏了他的水晶镜,一股无名火便幽幽窜起,打定主意待会儿定要那小子好看。
吉时已至,满场灯火骤然聚焦于高台。
依旧是秋月与瑾瑜,一袭剪裁得体的旗袍,衬得身姿愈发挺拔,但神色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庄严肃穆,宛如主持祭祀的巫女。她们深知,今日所呈之物,非同小可。
没有一丝赘言,直接切入正题。
瑾瑜手捧一卷金册,声音清越而虔诚,回荡在寂静的大厅:“奉天承运,拍卖首尊——琉璃【子鼠守护神】!此鼠乃机敏聪慧之灵,通晓乾坤,佑护家宅安康,子孙才思泉涌!起拍价——五千贯!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百贯!”
“五千五百贯!”话音未落,台下立刻有人应声。
“六千贯!”
“七千!”……
价格如离弦之箭,瞬息突破万贯大关。竞争迅速聚焦于一位面色红润的豪商(杜子腾精心安排的“托”)与太原王氏的代表之间。
“一万五千贯!”王氏代表面沉如水,志在必得。
“一万六千贯!”“托”不紧不慢,举牌应道。
“一万八千贯!”王氏咬牙,声线微紧。
“两万贯!”“托”再次举牌,面色无波。
王氏代表额头沁出细汗,沉吟片刻,猛地抬头:“两万两千贯!”
那“托”故作沉吟,最终遗憾地摇了摇头,偃旗息鼓。
首尊子鼠,以两万两千贯落槌。价格不菲,却未达到预想中的沸点。
然而,这仅仅是风暴的前奏。
接下来的丑牛、寅虎、卯兔……一尊尊流光溢彩、寓意深远的琉璃生肖被依次请出。杜远布下的“托”们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穿插游弋,时而联手造势,时而单点突破,精准地狙杀着各大世家私下勾连的脆弱联盟,将战火一次次点燃。
竞拍迅速进入白热化!价格记录以令人瞠目的速度被疯狂刷新!
及至【辰龙】登场,气氛瞬间被推向狂热的巅峰!龙,乃帝王之象,更是所有世家梦寐以求的终极图腾!
起拍价五千贯,却在短短十余次叫价内,如火箭般直冲三万贯云霄!
博陵崔氏的代表面色已由青转白,与一位自称来自江南的豪商(自然是“托”)展开了近乎惨烈的贴身肉搏。
“四万贯!”崔氏代表几乎是嘶吼出声。
“四万一千贯!”“托”气定神闲,仿佛喊出的不是钱,而是数字。
“四万五千贯!”
“四万六千贯!”
……价格在令人窒息的气氛中一路狂飙,最终,那尊琉璃龙以骇人听闻的**五万八千贯**天价,被博陵崔氏艰难吞下!崔代表瘫软在椅中,汗出如浆,脸上交织着巨大的肉痛与虚脱般的得意。
御厢之内,李世民与一众重臣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程咬金张着大嘴,手指头掰来掰去,也算不清五万八千贯能堆成多高的山。房玄龄与长孙无忌相视骇然,既惊于杜远翻云覆雨的手段,更骇于世家门阀那深不见底的财力。
后续的生肖,价格一路高歌猛进。巳蛇、午马、未羊……成交价再无低于四万贯者!“托”们功不可没,总在关键时刻将价格推向令人绝望的新高度。世家们内部早已互相猜忌、怨怼丛生,但为了那不容有失的家族颜面与虚无缥缈的“守护”气运,只能咬碎牙根,将家族庞大的流动资金如同潮水般投入这无底深潭。
当最后一尊【亥猪】以四万三千贯的价格沉重落槌,整个拍卖场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旋即被各种惊叹、唏嘘、如释重负的喘息与低语所淹没。**十二尊琉璃生肖,总成交额突破五十万贯!** 这是一个足以让帝国国库都为之震颤的数字!
拍卖师宣布盛会终结,世家代表们如同经历了一场惨烈大战,带着耗尽家族元气换来的“守护神”,心情复杂地退场。
此时,“天字第一号”包厢珠帘响动,李世民领着众人踱步而出,恰遇上迎面走来、脸上挂着熟悉笑意的杜远。
李世民看着他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再想起那面唯独自己没有的镜子,新账旧怨齐齐涌上心头,也顾不得帝王威仪,当众便板起脸,冷哼一声,语气酸溜溜又带着薄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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