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冬日的阳光带着几分慵懒,透过糊着白麻纸的窗棂,在室内投下柔和的光斑。
杜远还沉浸在温暖的睡梦中,怀里紧紧搂着像只寻求温暖的小猫一样蜷缩着的王萱。经过一夜安眠,被窝里暖意融融,空气中弥漫着少女淡淡的体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温馨宁静。
王萱先醒了过来,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杜远近在咫尺的、安稳的睡颜。
他平日里或精明或严肃,此刻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倒显出几分难得的稚气。王萱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甜甜的红晕,心中充满了蜜糖般的满足感。她悄悄伸出纤细的手指,极轻极轻地,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似的,描摹着杜远那两道英挺的眉毛。
“远哥……”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和鼻音,如同梦呓,“天亮了,该起了。”
杜远在睡梦中模糊地“嗯”了一声,手臂下意识地收拢,把她更紧地往怀里带了带,含糊不清地嘟囔道:“别吵……再睡会儿……大冬天的,又没啥火烧眉毛的急事……” 那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睡意和被搅扰的不满,像个赖床的大孩子。
王萱被他这难得的孩子气举动逗得抿嘴一笑,心里软成一滩水,但还是轻轻推了推他结实的手臂:“快起来啦,你如今是县公了,说不定待会儿就有官员或者村里人来找你商议事情呢,赖在床上像什么样子。”
就在这小两口沉浸于晨间温存拌嘴之际,院外突然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咋咋呼呼、丝毫不顾及清晨宁静的喧闹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杜兄!杜县公!我的好兄长!快起来!快起来看看!”这是魏王李泰那特有的、因为兴奋而略显尖细的嗓门,充满了迫不及待,“修路的详细图纸和民夫招募管理的章程,我带着工部的几个人连夜赶出来了!热乎着呢!你快帮我瞧瞧,还有哪里需要斟酌的!”
他的话音未落,另一个憨直响亮的声音就插了进来,是房遗爱:“还有俺!杜大哥!俺也没闲着!水泥坊这边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工匠、原料都备齐了,就等您一声令下,立刻开足火力,全力生产,保证供应得上修路用!”
这两人显然没把自己当外人,更没顾及什么“清晨不宜扰人清梦”的礼节,兴致勃勃、脚下生风地径直就往杜远居住的内院闯。
杜家负责洒扫庭院的下人早就认得这两位爷,哪敢真拦,只能一边小步快跑地跟着,一边陪着笑脸,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提醒:“王爷,房公子,您二位留步……县公他……昨日劳累,可能……可能还没起身呢……是不是容小的先去通传一声……”
但此刻热血沸腾、满脑子都是宏伟蓝图的李泰和房遗爱哪里听得进这委婉的劝阻?李泰大手一挥:“通传什么!杜兄与我还讲究这些虚礼?肯定是等急了!” 说着,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了杜远卧房的门前。
李泰更是心急火燎,抬手就准备用他那养尊处优却颇有劲道的手掌去拍那扇紧闭的房门。
然而,就在他的手掌即将接触到门板的前一刹那,房内隐隐约约传来王萱带着几分娇嗔、几分无奈,又夹杂着一点刚睡醒慵懒的低语,清晰地穿透了门缝:“远哥,别闹了……快起来,真……真好像有人到院门口了……” 她的声音虽轻,但在清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对于门外两个竖起耳朵的人来说,简直不亚于一声惊雷!
李泰举在半空的手瞬间石化,僵立当场,一双本来就不小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嘴巴微微张开。旁边的房遗爱更是夸张,那张憨厚的脸瞬间表情凝固,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完整的胡饼。
两人猛地扭过头,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极度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意外撞破惊天大秘密”的、难以抑制的兴奋和窃喜。
房内的杜远听觉何等敏锐,自然也捕捉到了门外的动静和那瞬间的寂静。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对着门口没好气地提高嗓门喊了一声:“听见了!两个聒噪的家伙!在厅里老老实实等着!”
门外的李泰和房遗爱如同被赦免的囚犯,赶紧缩回手,互相挤眉弄眼,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极其“猥琐”的笑容,蹑手蹑脚、做贼似的退到了不远处的客厅。
但两人那眉飞色舞、不断用眼神交流的样子,分明写着“我懂了”、“原来如此”、“好家伙,藏得够深啊!”、“嘿嘿嘿,这下可被我们逮住了……”等一系列复杂信息。
等到杜远不紧不慢地穿戴整齐,洗漱完毕,一脸淡定(实则内心无语)地来到客厅时,李泰和房遗爱立刻像闻到腥味的猫一样围了上来,脸上挂着那种“是男人都懂”的、极其欠揍的笑容。
李泰用胳膊肘使劲捅了捅杜远的肋骨,压低声音,挤眉弄眼,语气暧昧至极:“好你个杜兄!真人不露相啊!金屋藏娇,红袖添香,夜夜……那个笙歌?难怪!难怪昨日在立政殿,父皇母后问起婚事,你推三阻四,说什么要等一两年,原来是早已暗度陈仓,享尽艳福了!嘿嘿嘿……” 他那表情,活像是自己错过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带着点羡慕,又带着点“你不够意思”的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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