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时间仿佛凝固成了坚冰。李世民如同困在牢笼的雄狮,焦躁地在廊下踱步,每一次脚步都沉重地敲击在众人心头。
长孙皇后依靠在宫女身上,姣好的面容上泪痕交错,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浑然不觉,全部心神都系于那扇紧闭的殿门之内。李承乾紧抿着唇,脸色苍白,竖着耳朵捕捉着里面任何一丝微小的动静。
当孙思邈那一声带着颤抖、却又充满狂喜的“缓过来了!”穿透门板,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夜空时,门外所有人都是浑身一震!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几乎是在声音落下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不顾一切地、踉跄着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殿门,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
希望如同初升的朝阳,刚刚驱散他们心头的阴霾,然而,眼前极具冲击力的景象,却让李世民刚刚升腾起的喜悦和庆幸,瞬间被一股源自父亲本能的、滔天的怒火所吞噬、淹没!
只见他视若珍宝的女儿李丽质,正无力地瘫软在锦被之中,原本华美整齐的宫装衣襟竟被撕裂开来,凌乱地散向两边,露出了里面素色单薄的亵衣,虽然已被仓促地拢起掩住春光,但那撕扯的痕迹和显露的脆弱,依旧刺目惊心!
她苍白如纸的小脸上,唇边竟还残留着一抹惊心的血沫,整个人看上去如同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娇花,凄惨而柔弱。
而杜远,正背靠着雕花床柱,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额发被汗水浸透,紧贴在前额,一副力竭虚脱、狼狈不堪的模样——这一切组合在一起,在极度愤怒和担忧的李世民眼中,简直构成了对他女儿施以暴行后的不堪现场!
“杜远!!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你对朕的丽质做了什么?!” 李世民的怒吼如同九天惊雷,裹挟着帝王的震怒与父亲的杀意,瞬间充盈了整个寝殿,震得梁上灰尘都簌簌而下。
他双目赤红欲裂,额角青筋暴起,一个箭步便已跨到杜远近前,右手下意识地猛向腰间探去——尽管身处后宫并未佩剑,但那拔剑斩杀的姿态与决心,已昭然若揭!此刻,他只想将这个“亵渎”了他爱女的狂徒立毙于当场!
“陛下息怒!陛下明鉴啊!!” 孙思邈吓得魂飞天外,苍老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敏捷,一个闪身便张开双臂,如同护雏的老鹰般死死挡在虚弱的杜远身前,声音因为极度的焦急和恐惧而尖锐变形,“杜县公是在救命!
是在从阎王爷手里抢夺公主的性命啊!若非杜县公方才施展回春妙手,行那非常之法,公主殿下此刻……此刻恐怕已经龙驭宾天了!陛下!!”
“救人?有这般救人的吗?!撕扯衣物,气息交融,成何体统!朕看你也是老糊涂了!” 李世民怒火攻心,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他看到的只有女儿的“受辱”和杜远的“大逆不道”,胸中的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还是长孙皇后保持了最后一丝理智。她虽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心头狂跳,但作为母亲,她那颗细腻而敏感的心,首先捕捉到的是女儿身上那最根本、最宝贵的变化——那虽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呼吸!
那胸口平稳而规律的起伏!那褪去了死气、虽然苍白却隐隐透出一丝生机的脸色!这与之前那个气息奄奄、脉搏几近于无、浑身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女儿,已是云泥之别!
她猛地从巨大的视觉冲击中回过神来,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拉住暴怒得几乎要失控的丈夫,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甚至带着一丝尖锐地喊道:“陛下!陛下您冷静!您看看丽质!您仔细看看她!她在呼吸!她真的活过来了!您看看她的脸色啊!世民!!”
这一声饱含深情与急切的“世民”,仿佛一道清泉,稍稍浇熄了李世民滔天的怒火。他被皇后死死拽住,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困惑和挣扎,再次投向了榻上的爱女。
这一次,他强迫自己忽略那些刺眼的“表象”,聚焦于生命的本质——果然!女儿那紧闭的眼睫在轻微颤动,小巧的鼻翼随着呼吸微微翕动,胸口的起伏虽然微弱,却稳定而持续!
这……这确实是活人才有的迹象!方才他被愤怒和先入为主的观念冲昏了头脑,竟差点忽略了这最伟大的奇迹!
孙思邈见皇帝神色略有松动,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连忙用最直白、最快速度的语言解释道:“陛下!公主殿下乃是痰涎壅盛,堵塞喉关要道,气息不得出入,已近窒息绝脉!此乃顷刻毙命之症,寻常汤药针石,缓不济急,根本无力回天!
杜县公方才所用之法,老朽平生未见,闻所未闻!看似惊世骇俗,状若……状若侵犯,实则是以内息引导、外力冲击之法,效仿雷霆之势,强行震荡,将堵塞喉间、关乎生死的顽痰秽物逼出体外!
其后更辅以……以口渡纯阳之气,重新点燃公主肺腑生机,催动心脉复跳!此法凶险万分,于施救者亦是心力交瘁,损耗巨大!然确是当下唯一能起死回生、逆转阴阳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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