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桨划破海浪的声音比平时更沉。
我扶着摇晃的船舷,咸涩的海风卷着铁锈味灌进鼻腔——这是连渔民都不肯靠近的海域,罗盘指针从出港就开始发疯似的转圈,若不是常遇春捏着沙漏反复推演,我们早被暗流卷进海沟喂鱼了。
到了。周芷若突然收剑入鞘,青锋嗡鸣盖过浪响。
我顺着她剑尖望去,海平线上浮起团黑影,像根插在海里的朽木——等船再近些,才看清是座老灯塔,石砖爬满深绿海苔,顶端的玻璃罩裂成蛛网,月光漏进去,把内里照得影影绰绰。
赵敏拽了我手腕就往礁石上跃,她绣鞋沾了海水,在湿滑的礁石上打了个晃,我赶紧扣住她腰。
常遇春的沙漏突然地一响,沙粒开始逆时针流动:别碰任何石头。他眯眼盯着灯塔基座,这不是灯塔。
那是?我蹲下身,指尖刚要触到基座上的刻痕,被木婉清拍开。
她抱臂站在阴影里,眉峰挑得老高:时空锚点。声音像冰碴子砸在石板上,初代教主用星辰之力钉在时间裂缝里的钉子,用来......她顿了顿,指尖突然泛起幽蓝微光,接住那些该被时间碾碎的东西。
灯塔门一声自己开了。
周芷若的峨眉刺先探进去。
霉味混着檀香涌出来,我摸出火折子,火光里,四面墙壁密密麻麻刻满符文,从地面攀到穹顶,像无数条金蛇缠在石头上。
木婉清突然低喝:别照!她抢过火折子吹灭,月光从裂了缝的穹顶漏下来,那些符文竟自己亮了——是用某种会发光的矿石刻的,每道纹路都在缓缓流动,像血液在血管里跑。
订单簿。木婉清踮脚摸向最近的符文,指尖刚碰到,整面墙突然地震起来。
我被震得踉跄,撞在赵敏身上,她反手攥住我衣袖,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看顶上!
抬头的瞬间,我后颈汗毛全竖起来了。
月光里浮着无数金色光点,每个光点都裹着段影像——有少年教主在光明顶受辱,有前代教主被圣火焚身,有我自己在演武场打碎另一个......最中央那个光点最亮,清清楚楚映着刚才的画面:契约之门关闭前,那只苍白的手正指向西北方。
原来我们走的每一步......赵敏声音发紧,都在他的计算里。
我胸口的九阳真气突然发烫。
这是价值感知在预警——某种比玄冥寒毒更古老、更庞大的力量就在附近。
顺着真气游走的方向摸过去,灯塔最深处有块半人高的黑色石头,表面布满蛛网似的裂纹,每道裂纹里都泛着幽蓝微光。
我刚触到石头,掌心的时间订单突然烧起来,疼得我倒抽冷气,金色卷轴地展开,那些浮在空中的光点往石头里钻。
时间之心。静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回头,她不知何时站在阴影里,素白袈裟沾了墙灰,眼神像两把冰锥,初代教主用自己的命养的东西,连波斯总坛都不知道——他把意识残片封在里面,等个能接住所有订单的人。
接住所有订单......我喃喃重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发烫的石头。
突然,石头震得更厉害,裂纹里的蓝光变成了血红色,我听见细碎的说话声,像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喊我名字。
木婉清突然冲过来,她腕间银铃乱响:退开!话音未落,石头地裂开,里面滚出团金光,正是我在演武场见过的时间订单封皮。
最后一单。静帘的指尖抵住我后心,不是攻击,是推了我一把。
我踉跄着扑向那团光,订单上的朱砂字突然活了,在空气里扭成一行:收件人:波斯教主,物品:《九阳神功·终极版》。
他还活着?!我脱口而出,声音都破了调。
灯塔开始摇晃。
穹顶的裂缝里漏下的月光突然变成金色,照得满室生辉。
我眯眼抬头,光柱里有个人影缓缓往下落——他穿着褪色的圣火袍,腰间挂着波斯总坛的银质圣火令,面容被光罩着看不太清,但那道从眉骨贯到下颌的伤疤,我在总坛古籍里见过八百遍。
你终于来了。他的声音像古寺里的老钟,震得我耳膜发疼。
等他落地,我才看清他的眼睛——和我在演武场打碎的那个一模一样,黑瞳里翻涌着星河。
三百年了。他抬手,我手腕上的时间订单自动飞进他掌心,每一任教主都死在打开最后一单的路上,只有你......他扫过赵敏攥着我衣袖的手,扫过周芷若按在剑柄上的指节,扫过常遇春怀里的沙漏,带着他们走到了这里。
你想怎样?我听见自己声音发哑。
九阳真气在丹田乱窜,不是因为恐惧,是因为愤怒——被算计了三百年的愤怒,被当棋子耍的愤怒,可当我对上他的眼睛,那股愤怒突然软了,像拳头打在棉花上。
他笑了,伤疤跟着抖:做个选择。他抬手,整座灯塔开始旋转,我看见常遇春的沙漏里的沙粒倒流,赵敏鬓角的碎发缓缓飘回发髻,周芷若的剑鸣变成了逆着时间的嗡鸣。继续这场轮回,让下一任教主再走一遍你的路......他另一只手按在时间之心上,蓝光突然暴涨,或者终结它,用你的九阳神功,送我去时间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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