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漠的残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幕像一块厚重的黑布,将断骨岭裹得严严实实。只有几颗疏星挂在天际,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脚下的黑石路,却照不透空气中弥漫的噬魂瘴——那黑色的瘴气随着夜色渐浓,竟开始凝结成细小的鬼面,在墨尘身边盘旋,发出若有若无的呜咽。
墨尘的脚步越来越沉,每走一步,丹田的玄印就震颤一次。红色的魔气像困在牢笼里的野兽,反复冲撞着佛气与儒气构成的屏障,而白色的佛气则在悄然侵蚀他的记忆——方才还清晰的简清言的笑容,此刻竟变得模糊,只剩下一个“清”字在脑海中打转,像被水洇湿的墨迹,怎么也抓不牢。
“清……清什么?”他抬手按在太阳穴上,指尖的儒气缓缓渗入,试图稳住涣散的记忆。可这一按,却让右臂的鬼纹骤然发烫,黑色的纹路顺着脖颈爬上脸颊,在眼角处形成一道扭曲的印记,像一道未愈合的伤疤。他能感觉到,《血狱真经》的戾气正在吞噬理智,若不是靠着最后一丝对“那个人”的执念,他恐怕早已堕入魔道。
前方突然亮起一缕金色的光,不是儒气的璀璨,而是纸张燃烧后的微弱火光。墨尘心中一紧,加快脚步奔过去,只见一块巨石后,散落着几张烧焦的书页,正是《玄印考》的残页——简清言一直带在身边的那本!
“清言!”他猛地扑过去,抓起残页,指尖的儒气瞬间与书页上残留的气息共鸣。可就在这时,四周突然响起整齐的吟诵声,不是佛宗的经文,也不是魔道的咒文,而是儒门的《浩然经》:“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金色的光纹从地面升起,在墨尘周围交织成一座巨大的阵法,阵法的每一个节点都刻着儒门的篆字,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困在中央。墨尘脸色一变,他认出这阵法——“文心困魔阵”,是儒门专门用来镇压魔修的秘阵,以文心为引,能压制一切邪祟之力,可对他而言,这阵法还有更可怕的作用:它能隔绝儒气,让玄印失去平衡。
“谁?出来!”墨尘握紧手中的骨杖,丹田的佛气与魔气同时运转,白色与红色的光芒在掌心交织。可阵法的光纹突然收紧,金色的力量像无数根针,刺入他的经脉,强行阻断了功法运转。他清晰地感觉到,丹田的儒气正在快速消散,而魔气则像挣脱了枷锁的野兽,瞬间占据了半个丹田,玄印的四色光芒中,红色变得异常刺眼。
“墨尘,你果然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阵法外传来,伴随着脚步声,七个身穿青衫的修士走了出来,他们腰间都挂着白鹿书院的玉佩,为首的是一个面容俊秀的青年,手中握着一支玉笔,笔身上刻着“文渊”二字。
是白鹿书院的人!墨尘的心一沉。他没想到,追踪简清言气息而来的,竟然是儒门的追兵。难道简清言已经被他们抓住了?还是说,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陷阱?
“你们把清言怎么样了?”墨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角的鬼纹因愤怒而变得更加清晰,“《玄印考》的残页是怎么回事?”
青年修士冷笑一声,手中的玉笔在空中一点,金色的光纹化作一道“囚”字,朝着墨尘压来:“简清言?她不过是我们引你出来的诱饵罢了。院长说了,玄印乃不祥之物,你这身负四道功法的魔头,不配拥有它。今日,我们文渊七子,就要替天行道,将你镇压!”
诱饵?墨尘如遭雷击。他想起简清言离去时的背影,想起她那句“我会回来找你”,难道那些都是假的?不,不可能!简清言绝不会骗他!一定是白鹿书院的人用了什么手段,逼她配合的!
“你们撒谎!”墨尘怒喝一声,强行运转《寂灭禅心》,白色的佛气从丹田涌出,与魔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扭曲的能量波,朝着“囚”字撞去。“嘭”的一声巨响,能量波与“囚”字同时碎裂,金色的光纹溅落,像破碎的金箔。
可这一击,也让墨尘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佛气运转时,记忆再次崩解,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画面:简清言坐在篝火旁,手把手教他写儒门的“镇”字,笔尖的金色儒气在纸上流淌,她笑着说:“墨尘,儒门的力量不是用来杀戮的,是用来守护的。”可下一秒,画面就像玻璃一样碎裂,只剩下“守护”两个字,在脑海中反复回荡,却想不起是谁教他的。
“我的头……”墨尘抱住头,痛苦地蹲下身。他能感觉到,越来越多的记忆正在消失,那些与简清言相关的、温暖的片段,正在被佛宗功法的“七情皆空”一点点抹去,只剩下本能的执念,却不知道自己在执念什么。
“他快撑不住了!”文渊七子中的一人喊道,“阵法已经隔绝了他的儒气,玄印很快就会失衡,到时候他就会变成只知道杀戮的魔头,我们再出手镇压!”
青年修士点点头,手中的玉笔再次挥动,金色的光纹化作无数道“斩”字,朝着墨尘飞去。“墨尘,放弃吧。你身负四道功法,本就是逆天而行,与其最后沦为灭世傀儡,不如现在就束手就擒,让我们用文心净化你的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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