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月洞府的永夜没有星辰,只有一轮残破的幻月悬在天际,洒下银灰色的冷光,将满地的琉璃石照得泛着诡异的光晕。墨尘踩在琉璃石上,每一步都能听到细微的“咔嚓”声,像是碎裂的执念在呻吟——这里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幻气”,能勾起人最深的执念,对佛修而言是记忆崩解的催化剂,对魔修而言则是戾气噬心的引信。
“小心,这幻气能扰人心神。”净尘僧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伏魔杵顶端的舍利子散发着金色的佛光,在众人周身形成一道薄盾,“老衲能感觉到,洞府深处有一道强大的禁制,像是专门针对玄印的‘幻月心魔阵’。”
墨尘点点头,右手下意识地摸向怀中的玉佩——简清言的半块玉佩与他的拼合后,在幻气中竟泛着微弱的暖光,像是一道锚,暂时稳住了他的心神。可丹田的玄印还是开始震颤,四色光纹中的白色佛气隐隐躁动,那些被《寂灭禅心》压制的记忆碎片开始翻涌:佛窟外焦土上的孩童尸体、文心谷简清言教他写“镇”字的温度、白鹿书院她挡在他身前的背影,所有片段都带着尖锐的痛感,像是要将他拖入幻境。
“墨尘,集中精神。”凌霜华走到他身边,指尖的道气轻轻落在他的手腕上,淡蓝的光芒顺着经脉涌入丹田,“我的道气能暂时稳住你的佛气,别被幻境吞噬。”她的声音比之前柔和了许多,左眼的阴阳光早已消散,眼底甚至能看到一丝担忧——在归墟海修复结界时,鸿蒙火不仅缓解了她的情感剥离,还让她恢复了部分关于归墟海患难的记忆,比如她为墨尘疗伤时的慌乱,比如他挡在她身前对抗魔修的坚定。
墨尘深吸一口气,运转《浩然天罡册》,金色的儒气从丹田涌出,与道气、佛气交织成一道三色光纹,将翻涌的记忆碎片暂时压下。可就在这时,前方的幻月突然爆发出银灰色的光芒,无数道幻影从光芒中涌出,落在众人面前——是他们最深的执念所化。
墨尘眼前的幻影是简清言,她身穿青衫,袖口绣着莲花,正站在佛窟外的焦土上,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墨尘,你说要守护,可你还是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你和魇尊,有什么区别?”
“不……不是这样的!”墨尘心中一痛,想要冲过去解释,却被凌霜华死死拉住。凌霜华的眼前也出现了幻影——是玉虚观的师长,他们指着她的鼻子怒斥:“凌霜华,你为了魔修叛出师门,道心尽毁,还有何颜面称自己是道门圣女?”
文载道的幻影是白鹿书院的学生,他们躺在血泊中,声音凄厉:“大儒,你口口声声说守护文心,可你为了玄印,眼睁睁看着我们死在魔修手中!”
净尘僧的幻影是须弥山的佛尊,他摇着头叹息:“净尘,你助魔修对抗天道,是佛宗的罪人,永世不得超生。”
“这些都是幻境!”凌霜华大喊一声,运转道气凝聚成剑,朝着自己的幻影斩去。道剑穿过幻影,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幻影反而变得更加清晰:“凌霜华,你不敢面对自己的道心吗?你早就爱上墨尘了,却因为功法代价不敢承认,你和那些为情所困的凡夫俗子,有什么区别?”
凌霜华的身体一僵,道剑从手中滑落。她看着幻影,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幻影说的是真的,在归墟海的日夜相处中,她早已对墨尘动了情,却因为《两仪混沌诀》的情感剥离,只能将这份情愫深埋心底,甚至刻意冷漠以对。
“哈哈哈!你们都被困在执念里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幻月中传来,是魇尊的残魂!他的幻影悬浮在半空中,黑色的魔气缠绕周身,“墨尘,你以为集齐四道秘钥就能对抗天道?你错了!这幻月心魔阵,就是天道专门为你准备的,只要你失控,玄印就会被天道掌控,成为灭世的工具!”
墨尘看着简清言的幻影,又看了看凌霜华的迷茫,丹田的魔气突然躁动,右臂的鬼纹亮起,红色的雾气从七窍中逸出——他差点忘了,魇尊的残魂还藏在魔道秘钥中,此刻正借着幻气引动他的魔性。
“魇尊,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失控?”墨尘咬着牙,运转玄印的力量,四色光纹同时爆发,“你错了,我不是你,我不会被执念吞噬!”他看向简清言的幻影,声音坚定,“清言,我承认我杀了无辜的人,可我一直在弥补,一直在守护。我不会成为灭世的工具,我会完成你的遗愿,还九域一个自由!”
话音落下,怀中的玉佩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简清言的幻影在金光中变得柔和,她笑着说:“墨尘,我相信你。记住,情不是弱点,是对抗天道的力量。”幻影化作一道金色的光,融入墨尘的丹田。
凌霜华也在这时回过神,她捡起道剑,眼神坚定地看着自己的幻影:“我爱墨尘,这不是道心的污点,是我作为人的证明。就算《两仪混沌诀》要剥离我的情感,我也不会否认这份情愫!”她运转道气,道剑爆发出淡蓝的光芒,这一次,幻影被剑斩中,瞬间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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