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海的晨雾还未散尽,混沌炉的青铜壁上就爬满了细碎的光纹。苏砚蹲在炉前,指尖轻轻拂过那些熟悉的鸿蒙篆字——三年前云霁前辈融入情力前,曾说这些篆字会在“传承遇困”时显灵,如今看来,她的话应验了。
“还是没反应吗?”墨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提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从幽冥渊带来的“戾息草”——这种草能暂时中和失控的戾气,却无法根治年轻修士对“情力”的迷茫。最近半个月,自渡阁接连来了三个陷入困境的学徒:佛修小沙弥空尘,因害怕《寂灭禅心》的记忆崩解,不敢承认对师父的牵挂;道修青禾,为避免情感剥离,刻意疏远家人,导致道气紊乱;还有一个儒修少年,因写不出“有情的文心”,竟想放弃修行。
苏砚摇摇头,指尖的文气注入篆字,光纹闪烁了一下,却没显露出更多信息。“云霁前辈说,篆字的秘密需要‘初心’才能解锁。可我们连‘初心’是什么都快忘了——空尘觉得承认牵挂就是堕入执念,青禾认为疏远家人才算守道心,我们明明传承了情力,却又走回了当年的老路。”
墨念打开布包,戾息草的黑色汁液滴在炉壁上,与光纹相遇时,竟浮现出一行模糊的字迹:“归墟海畔,旧帆藏忆。”他愣了一下,突然想起黑石前辈的手记里提过,当年墨尘和凌霜华在归墟海修行时,曾留下一艘旧木船,藏着他们对情力的理解。
两人沿着海岸线寻找,正午时分,在一块巨大的礁石后发现了那艘船。船身早已斑驳,却在情力的感应下泛着淡蓝的光,船舱里放着一个木盒,盒上刻着一朵莲花——是简清言的标记。
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本泛黄的日记和半块玄印碎片。日记的字迹清隽,是凌霜华的手笔:“今日与墨尘论道,他说‘道气冷,情力暖,二者相融,方为真道’。我曾惧情劫噬心,刻意淡漠,却不知剥离情感的道心,不过是无舵之舟。今日为他疗伤,见他因误杀平民而自责,才懂‘情’不是劫,是守住本心的锚。”
苏砚的指尖抚过字迹,日记突然亮起,浮现出一段画面:凌霜华坐在归墟海的礁石上,墨尘握着她的手,将一道暖光注入她的道气,两人的力量交织成一朵蓝金相间的莲花,落在海面上,激起层层情力波纹。画面的最后,墨尘的声音传来,虽模糊却清晰:“情力不是天生就有,是在每一次选择中守住初心——选择牵挂而非麻木,选择守护而非毁灭,这就是自渡。”
“原来如此……”墨念握紧玄印碎片,碎片的四色光纹与他脖子上的狼牙吊坠共鸣,“空尘害怕记忆崩解,是因为他把‘牵挂’当成了执念;青禾疏远家人,是因为他把‘情感’当成了道心的污点。可凌霜华前辈明明说,情是锚,不是劫。”
两人赶回自渡阁时,正看到空尘蹲在情力林里,对着一块写着“妙音:佛非无情,乃有情”的木牌落泪。他的师父三天前圆寂,可他怕记忆崩解,连最后一面都没敢去见,如今满心悔恨,佛气紊乱得几乎要走火入魔。
“空尘,你看这个。”苏砚递过凌霜华的日记,翻到某一页,上面画着一尊佛像,佛像的掌心不是念珠,而是一朵莲花,旁边写着:“妙音圣女曾说,‘寂灭’不是空灭记忆,是放下悔恨,留住温暖。她堕为血观音,却仍以禅心守护佛宗,这份情,比任何‘空灭’都更接近佛性。”
空尘的身体一震,眼泪掉在日记上。他想起师父临终前,曾在他手心画过一朵莲花,说“见莲如见我,勿因惧而忘”。原来他害怕的不是记忆崩解,而是面对失去的痛苦,可师父留下的温暖,才是真正该守住的情力。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空尘站起身,佛气渐渐平稳,他走到情力林的空地上,双手合十,口中吟诵起师父教的禅咒。这一次,他没有刻意压制对师父的思念,反而将这份牵挂融入禅音,金色的佛气中裹着淡淡的暖光,落在情力林的木牌上,那些旧的字迹竟变得更加清晰。
另一边,墨念找到了躲在自渡阁角落的青禾。她正对着一封家书落泪,信上写着“母亲病重,盼归”,可她怕情感剥离,始终没敢回信。墨念将玄印碎片放在她面前,碎片的光纹映出凌霜华的画面:“凌霜华前辈是道门圣女,却敢承认对墨尘的牵挂,她的道心不仅没崩解,反而更坚定。你疏远家人,不是守道,是逃避——道心的真正要义,是用道气守护你想守护的人,不是用道气隔绝情感。”
青禾看着碎片中的画面,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为她缝道袍的场景。她握紧家书,道气中第一次融入了对母亲的牵挂,淡蓝的光纹变得柔和,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我要回去看母亲。”她站起身,眼中的迷茫散去,“我要用道气治好她的病,这才是我修炼的初心。”
夕阳西下时,自渡阁的修士们聚集在情力林,为新的木牌刻字。空尘写下“佛修空尘:忆师恩,守温暖,寂灭非无情”;青禾刻上“道修青禾:道气护亲,情为真道”;苏砚则画了一幅画,画面里是祖父教他写第一个“情”字的场景,旁边题字“儒修苏砚:文心有情,方得始终”;墨念的木牌最简单,只有一个狼牙吊坠的图案,下面写着“魔修墨念:姐姐的牵挂,是我的戾气盾”。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