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间的雾色还未散,墨尘是被一阵淡淡的墨香唤醒的。
他睁开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青灰色的石屋顶,梁上悬着一串晒干的野菊,花瓣上还沾着晨露。身下是铺着稻草的木榻,盖在身上的是一件带着书卷气的青布衫,布料细腻,衣角绣着一朵极小的白鹿纹——那是儒门白鹿书院的标识。
“醒了?”
清脆的女声从榻边传来,墨尘转头望去,只见昨日竹林深处的那名女子正坐在石桌旁,手里捧着一卷泛黄的古籍,指尖捏着一支狼毫笔,在宣纸上轻轻滑动。她穿着一身素雅的青衫,长发用一根木簪束起,发梢垂在肩头,阳光透过石窗的缝隙落在她脸上,柔和得像一幅水墨画。
是她救了自己。
墨尘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丹田的伤口,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昨夜泛出的黑气已经消散,可丹田内的玄印依旧在隐隐作痛,四色光芒里,黑色的魔光和白色的道光还在相互冲撞,像是要把他的经脉撕裂。
“别乱动,你体内的两道气息正在互噬,强行运气只会加重伤势。”女子放下笔,端起桌上的青瓷碗递过来,“这是用‘文心草’熬的汤,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戾气。”
墨尘接过碗,碗里的汤药呈淡青色,散发着清雅的香气,与他之前在玉虚观喝的道修丹药截然不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仰头一饮而尽——他能感觉到,汤药入喉后,一股温和的气息顺着喉咙往下滑,流入丹田,原本躁动的魔气竟真的平静了几分。
“多谢姑娘相救,不知姑娘名讳?”墨尘放下碗,声音还有些沙哑。
“简清言。”女子重新拿起笔,目光落在宣纸上,“白鹿书院的弟子,此次下山是为了追查一伙赤瞳修士的踪迹——他们上个月在西漠屠了三个村落,手法与你北漠家乡的惨案如出一辙。”
墨尘的心猛地一沉。赤瞳修士,又是他们。
自北漠屠城后,他一直在寻找这伙人的踪迹,可他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半点线索都没有。没想到简清言竟然也在追查他们,而且还知道北漠的事。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丹田内的魔气又开始躁动,脑海里关于屠城的记忆像是被浓雾笼罩,那些燃烧的房屋、死去的百姓,画面越来越模糊,只剩下一种莫名的空洞感——那是《两仪混沌诀》在剥离他的情感,连仇恨都在慢慢淡化。
“你不必急着报仇。”简清言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笔尖在宣纸上顿了顿,“那伙赤瞳修士的首领实力极强,据说已经触及了魔道的‘混沌境’,以你现在的状态,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我知道。”墨尘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可我别无选择。若不尽快提升实力,我体内的四道力量迟早会把我撕成碎片。”
他第一次对陌生人说起自己的困境——丹田内的四极玄印,被迫修炼的四道功法,还有那可怕的代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简清言敞开心扉,或许是因为她救了自己,或许是因为她眼中没有像玉虚观弟子那样的警惕和敌意,又或许,是因为她身上那股温和的文气,让他想起了北漠村里教他认字的老秀才。
简清言听完后,放下笔,走到榻边,目光落在他的丹田处,眉头微微皱起:“你这玄印,并非寻常宝物,倒像是鸿蒙时期流传下来的至宝碎片——它强制平衡四道功法,却又让你吞噬对应流派的本源之力突破,这根本不是在帮你修炼,而是在把你往绝路上推。”
“绝路?”墨尘愣住了。
“四道同修,自古未有。”简清言的声音沉了下来,“道门的《两仪混沌诀》剥离情感,魔道的《血狱真经》滋生戾气,儒门的《浩然天罡册》消耗寿元,佛宗的《寂灭禅心》瓦解记忆——这四道功法本就是相互克制的,强行同修,最终只会让你变成一个没有情感、没有记忆、只知杀戮的怪物。”
墨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透不过气来。他一直以为只要能控制住四道力量,就能活下去,却没想到从玄印嵌入丹田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走上了绝路。
“那我该怎么办?”他看着简清言,眼神里带着一丝绝望——这是他第一次对未来感到迷茫,之前的挣扎和求生,不过是自欺欺人。
简清言沉默了片刻,转身走到石桌旁,拿起那卷泛黄的古籍,递到墨尘面前:“这是我白鹿书院的镇院之宝,《浩然天罡册》的残卷。儒门功法以‘文心’为基,讲究‘以理服人、以情养道’,或许能帮你压制体内的魔性,守住最后的人性。”
墨尘看着那卷古籍,封面已经有些磨损,上面用篆书写着“浩然天罡册”五个字,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凛然的正气。他知道,这是简清言的机缘,是白鹿书院的至宝,她竟然愿意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一个素不相识的“魔修奸细”。
“姑娘,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墨尘推回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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