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风沙总带着股凛冽的寒意,哪怕是正午的日头悬在头顶,洒下的光也被漫天沙砾滤得昏沉。墨尘跟着简清言走在戈壁滩上,脚下的碎石子硌得鞋底发疼,灰布衫早已被风沙染成了土黄色,唯有怀中那卷《浩然天罡册》,在贴身存放的温度里,还保持着纸页的柔韧。
“再走半个时辰,前面应该有处废弃的驿站,我们可以歇脚。”简清言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划过袖角的白鹿纹,目光望向远处起伏的沙丘——那里隐约能看到一点残破的轮廓,像是被风沙吞噬了大半的土墙。
墨尘点点头,脚步却有些虚浮。自昨夜在破庙修炼《浩然天罡册》后,丹田内的文气便像一缕温和的溪流,始终缠绕在魔气与道气之间,勉强维持着平衡。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运转一次功法,体内就有一丝极淡的生机在流逝,就像指间的沙,抓不住,也留不下——那是儒门功法“寿元流逝”的代价,只是此刻还未显露出明显的痕迹。
“你是不是不舒服?”简清言察觉到他的异样,放缓脚步,伸手想探他的脉搏。墨尘下意识地缩了缩手腕,却还是被她指尖轻轻按住。淡青色的文气顺着她的指尖传入他体内,片刻后,简清言的眉头微微蹙起:“你的寿元……在以常人三倍的速度消耗。”
墨尘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还残留着修炼时留下的文气余温:“我知道。可若是不修炼,体内的魔气迟早会失控,到时候……”
“我明白。”简清言收回手,从袖中取出一枚莹白的玉佩,递到他面前,“这是‘文心佩’,白鹿书院的师长给我的,能减缓寿元流逝的速度。你戴着它,至少能让代价轻一些。”
那玉佩比之前给的白鹿信物更小,上面刻着细密的儒门符文,触手生温。墨尘看着她递过来的手,指尖因为连日赶路有些泛红,却依旧稳稳地托着玉佩。他想起北漠村里,老秀才把唯一的窝头塞给他时的模样,心头忽然一暖——这暖意顺着经脉流到丹田,竟让原本躁动的玄印,难得地平静了一瞬。
“简姑娘,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墨尘没有接玉佩,“这是你的东西,我不能再要。”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简清言直接把玉佩塞进他的衣襟,指尖隔着布料轻轻按了按,“你若出事,玄印落入赤瞳修士手中,后果不堪设想。这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九域的百姓。”
她的语气很淡,却带着儒门弟子特有的坚定。墨尘不再推辞,任由玉佩贴着心口,那股温和的气息透过布料渗入体内,丹田内的文气像是得到了滋养,流转得更快了些,寿元流逝的那种空洞感,果然减轻了不少。
两人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废弃驿站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那是一座用黄土砌成的院落,院墙塌了大半,门口的木牌上刻着“沙海驿”三个字,早已被风沙磨得模糊不清。就在他们准备踏入驿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狞笑,像是砂纸摩擦木头的声音。
“两位施主,留步啊。”
墨尘猛地转身,只见三个穿着黑袍的修士从沙丘后走了出来,为首的人左眼泛着赤红,正是他在北漠见过的赤瞳修士!那修士手里握着一把泛着黑芒的魔刃,刀刃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显然刚经历过一场厮杀。
“赤瞳修士!”简清言立刻将墨尘护在身后,手中的竹简“唰”地展开,淡青色的文气从竹简中涌出,在身前凝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你们想干什么?”
为首的赤瞳修士舔了舔嘴唇,目光贪婪地盯着墨尘的丹田处,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狼:“干什么?自然是取他体内的玄印。魇尊大人说了,只要拿到玄印,就能开启鸿蒙裂隙,到时候整个九域,都得听我们幽冥渊的!”
另外两个黑袍修士也围了上来,手里的法器泛着阴森的魔气,显然是魔道的修士。墨尘能感觉到,丹田内的玄印突然躁动起来,黑色的魔光疯狂闪烁,像是在呼应对方的魔气,经脉里的魔气也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涌,之前被文气压制的戾气,瞬间飙升。
“小心,他们是幽冥渊的人,修炼的是《血狱真经》的旁支,擅长噬魂。”简清言的声音有些凝重,文气屏障又厚了几分,“你尽量别动用魔气,我来牵制他们,我们趁机脱身。”
话音刚落,为首的赤瞳修士突然挥起魔刃,一道黑色的刀气朝着简清言劈来,带着蚀骨的戾气:“小丫头片子,也敢在我面前逞能!”
刀气撞在文气屏障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淡青色的屏障剧烈地晃动起来,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痕。简清言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她的修为刚到儒门的“文心境”,面对已经触及魔道“戾气境”的赤瞳修士,显然有些吃力。
墨尘看着简清言被震退的身影,丹田内的魔气越来越躁动,右臂甚至隐隐泛起了黑芒,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鬼纹要冲破皮肤。他知道,若是再不出手,简清言迟早会被对方重伤。可他一旦动用魔气,很可能会彻底失控,到时候不仅救不了简清言,还会变成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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