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沙兽的蹄声碾过枯黄的草甸,在九域苍茫的暮色里溅起细碎的烟尘。队伍行至天罡山与西漠的交界,天空中的黑色云层已低得触手可及,每一缕云絮都裹着刺骨的寒意,落在修士们的道袍上,便凝结成细小的霜花——那是天道四使散出的威压,像一张无形的网,越收越紧。
墨尘勒住踏沙兽的缰绳,混沌炉在掌心缓缓转动,四色本源的光芒将周身三尺内的寒霜驱散。他侧头看向身侧的凌霜华,她的道剑斜挎在背上,玄火鉴的红光比方才亮了些许,却依旧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方才在议事厅受的伤还未痊愈,她的指尖偶尔会不受控地颤抖,却始终挺直脊背,目光落在前方灰蒙蒙的天际——那里,正是鸿蒙裂隙的方向。
“墨尘施主,”玄空大师策马赶上,金色佛气在他周身萦绕,挡住了云层的寒意,“前方便是西漠‘断尘谷’,过了谷口,混沌之力会愈发浓烈。《鸿蒙秘录》记载,谷中藏着上古修士的遗骸,他们大多是当年试图闯裂隙的勇者,却没能熬过混沌噬心之劫。”
文载道闻言,从袖中取出那卷泛黄的古籍,指尖在“混沌噬心,先噬其念”的字迹上停顿:“也就是说,一旦踏入谷中,我们不仅要抵御混沌之力的侵蚀,还要守住本心——若被毁灭的念头占据,便会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与当年的魇尊无异。”
赵烈握着腰间的佩剑,银色战甲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天罡盟弟子,他们大多是二十出头的少年,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却个个握紧武器,眼中没有丝毫退缩。想起方才在议事厅里质疑墨尘的话,赵烈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开口道:“墨尘施主,方才是我鲁莽了。天罡盟的弟子虽年幼,但都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若真遇到混沌噬心的状况,我们……我们不会拖后腿。”
墨尘看向赵烈,见他眼神坦荡,没有半分虚伪,便轻轻点头:“赵长老不必介怀,你也是为了九域苍生。此去裂隙,生死未卜,若真有人失控,不必留情——包括我。”
这话一出,队伍里的气氛骤然凝重。凌霜华突然抬起头,左眼的阴阳双色微微波动,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墨尘的手腕。她的手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在无声地告诉他:你不会失控,我会护着你。
墨尘心中一暖,正想开口,却见前方的断尘谷口突然卷起一阵灰黑色的风——那风里裹着细碎的混沌之力,落在地上,便将枯黄的草叶瞬间化为飞灰。谷口的巨石上,刻着几行模糊的字迹,是上古修士留下的遗言,文载道走近细看,轻声念出:“鸿蒙有路,生死无门;若寻真解,先弃己身。”
“‘先弃己身’……”玄悲佛尊捻着佛珠,眉头紧锁,“这与‘弑己为祭’的记载相呼应,看来唤醒鸿蒙残魂,绝非简单的牺牲,或许需要我们舍弃最重要的东西——是修为?记忆?还是……道心?”
话音刚落,谷中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嘶吼。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黑影从谷内疾驰而出,那黑影穿着残破的道袍,头发散乱,双目赤红,周身萦绕着浓郁的混沌之力,手中还握着一把染血的长剑——竟是一名当年被困在谷中的修士,不知为何,至今仍未魂飞魄散,反而沦为了混沌的傀儡。
“小心!”墨尘低喝一声,混沌炉中的四色本源瞬间爆发,一道白色的道气率先射出,直逼那名傀儡修士。可道气刚触到对方周身的混沌之力,便像遇到烈火的冰雪,瞬间消融。
“混沌之力能吞噬四道本源!”文载道脸色一变,急忙取出腰间的“春秋笔”,笔尖凝聚起金色的儒气,“大家不要单独出手,以阵法相护!道门弟子在前布‘两仪阵’,佛宗弟子在后诵‘清心咒’,儒门弟子以文气为引,魔道……”他顿了顿,看向墨尘,“墨尘施主,你的魔功或许能暂时压制混沌,还请相助。”
墨尘点头,右臂上的鬼纹缓缓浮现,黑色的魔气从掌心溢出,与混沌之力碰撞在一起。出乎意料的是,魔气不仅没有被吞噬,反而像饿狼扑食般,将一部分混沌之力卷入其中。那名傀儡修士感受到魔气的威胁,嘶吼着扑了过来,长剑直刺墨尘的胸口。
凌霜华纵身跃起,道剑出鞘,白色的道气与玄火鉴的红光交织成一道屏障,挡住了长剑的攻击。可傀儡修士的力量远超想象,长剑上的混沌之力顺着道剑蔓延,瞬间便缠上了凌霜华的手腕。她闷哼一声,手腕上出现一道细小的血痕,混沌之力正顺着伤口往体内侵蚀。
“霜华!”墨尘心中一急,魔功骤然爆发,黑色的魔气化作一只巨手,死死抓住了傀儡修士的肩膀。他正想催动魔气将对方炼化,却见傀儡修士突然抬起头,赤红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口中断断续续地喊道:“别……别炼化我……杀了我……救……救九域……”
墨尘动作一顿,手中的魔气不由得弱了几分。就在这时,傀儡修士体内的混沌之力突然暴走,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显然是要自爆,将众人一同拖入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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