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的风不再裹挟着血腥,而是带着新生牧草的清甜。墨尘蹲在一片曾经的屠城遗址上,指尖抚过刚冒出嫩芽的青草——这里正是当年他躲在尸体堆里目睹母亲离世的地方,如今黑色的土地已被创世之雨滋润,连残留的魔气都化作了滋养草木的养分。凌霜华站在他身后,手中握着一束淡紫色的野花,那是她在不远处的山坡上采来的,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
“当年我以为,这里永远只会是一片焦土。”墨尘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释然。他从怀中取出一小块染血玉简的碎片——这是简清言玉简碎裂后,他特意收好的残片,此刻碎片上“若道需灭情”的半行字迹仍泛着微光。他将碎片轻轻埋入土里,又覆上一层新土,“现在才明白,毁灭之后的新生,才是最坚韧的力量。”
凌霜华挨着他蹲下,将野花插在土堆旁:“这花叫‘忘忧草’,归墟海的岸边也有,据说能让人放下过往的执念。”她左眼的阴阳双色已变得柔和,不再有往日的冰冷,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暖意,“刚才我看到几个牧民,他们正在不远处搭建帐篷,说要重新在这里生活。”
墨尘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牧民,正合力竖起帐篷的木架。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注意到他们,举起手中的陶碗朝他们挥了挥,碗里盛着刚挤的羊奶。墨尘笑着点头回应,心中最后一丝愧疚也随着北漠的风消散了——他终于不再是那个躲在尸体堆里的孩子,而是能为这片土地带来希望的守护者。
二人离开北漠,朝着归墟海的方向走去。沿途经过白鹿书院时,远远便看到重建的藏书楼已初具雏形。几个儒生正站在楼前,争论着如何整理残存的典籍。其中一个年幼的儒生正是之前在星骸之祸中被护住的孩子,此刻他捧着一本修补好的《浩然天罡册》,语气坚定地说:“简先生的典籍里写着‘文心为守,非为攻’,我们应该删掉功法中关于‘言出法随’的杀戮部分,只留下教化众生的内容!”
“可若是没有强大的力量,下次再遇到星骸,我们该如何抵挡?”另一个年长的儒生反驳道,语气中带着担忧。
墨尘停下脚步,没有上前,只是对凌霜华轻声说:“他们终会明白,真正的守护,从不是依赖力量,而是守住本心。”凌霜华点头,道剑在阳光下泛着温和的白光——她的道剑曾是杀戮的武器,如今却成了守护的象征,正如这些儒生争论的典籍,力量的意义,终究由使用者的本心决定。
继续前行,须弥山的禅钟声远远传来。山脚下,几个佛僧正围着一群村民讲经,禅念不再是净化邪祟的利器,而是安抚人心的暖流。一个村民问道:“大师,之前的金身佛像碎了,我们还需要供奉吗?”
佛僧笑着摇头,指了指身边的菩提树苗:“佛像本是人心的寄托,真正的佛,在每个人的心中。这棵菩提树,是用佛像的碎片培育的,它能长大,靠的不是供奉,而是众生的善念。”
墨尘与凌霜华站在人群外,看着菩提树苗在阳光下舒展新叶,心中满是欣慰。他们曾以为,佛宗的禅念是冰冷的“七情皆空”,如今才懂得,真正的禅念,是接纳七情、守护众生的温柔。
抵达归墟海时,夕阳正将海面染成金红色。曾经被上古蛟龙搅动的巨浪,如今已变得平静,只有偶尔泛起的涟漪,像是在诉说着过往的故事。墨尘走到海边,指尖触碰海水,突然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寒意——不是海水的凉,而是一种熟悉的毁灭气息。
“怎么了?”凌霜华察觉到他的异样,立刻上前握住他的手。
墨尘皱眉,将创世之力注入海水中。片刻后,一枚黑色的星骸碎片从海底浮起,碎片上还缠绕着一丝极淡的黑色雾气——那是天道本体自爆后残留的毁灭意志,虽已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却仍在试图污染海水。
“星骸的余烬还没彻底消散。”墨尘将业火红莲召唤出来,红色莲瓣轻轻包裹住星骸碎片,净化之光瞬间将黑色雾气驱散,“看来,九域的平静,还需要众生一起守护。”
凌霜华看着被净化成白色光点的星骸碎片,突然想起鸿蒙残魂说过的话:“创世之力会融入九域的每一寸土地,成为众生守护自己的力量。”她弯腰捡起一枚白色光点,光点在她掌心化作一道温和的道气,“或许,我们应该让九域的人知道,如何运用这份力量——不是用来争斗,而是用来守护。”
墨尘点头,目光望向远方的天际。夕阳渐渐落下,夜幕开始降临,九域的万家灯火次第亮起,像是撒在大地上的星星。他突然明白,自己和凌霜华的使命,从来都不是“救世”,而是“引路”——引众生走出被力量操控的宿命,学会依靠自己的本心守护家园。
二人在归墟海的岸边坐下,看着漫天星辰。凌霜华靠在墨尘的肩上,轻声问道:“以后,我们还要继续游历九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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