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的秋光,染着传心谷的粟米黄与归心村的麦浪金,漫过刚落成的“衡心台”。
这座矗立在幻月洞府与人间西漠交界处的石台,由天外三境的月光石与人间的青石垒砌而成,台顶嵌着一块巨大的“映心镜”——传说中幻月洞府的平衡之器,如今却不再映照天道法则,而是流转着九域众生的日常:有渡心桥上鲛人与人间的交易,有传心谷佛修义诊的场景,有归心村老农耕作的身影,还有四道修士互助的画面。此刻,台下游人如织,道修用玄力帮百姓修补农具,儒修给孩童讲解《共守篇》里的“衡心”之理,魔修与鲛人一同整理从幻月洞府带回的“平衡草”,连台边的石凳上,都坐着白发的玄悲与归心村的老农,正对着映心镜里的画面,轻声说着当年的故事——这是九域从未有过的“衡心之景”,像秋光融尽隔阂,让天道破碎后的失衡,终于在众生的坚守中,化作了圆满。
墨尘坐在台边的石阶上,背着磨得发白的行囊,指尖轻轻摩挲着膝头的旧布包——里面装着简清言的竹简、凌霜华的剑穗,还有妙音当年用过的半盏佛灯。他没有再将这些信物贴身珍藏,只是偶尔取出,放在映心镜前,让它们的影子与镜中众生的画面重叠——仿佛三位故人从未离开,只是化作了衡心台的一缕秋光,一盏灯火,守护着这份由初心铸就的平衡。
“这位先生,您也来观镜吗?”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道修走上前,脸上带着几分困惑,“弟子是天罡盟的末学,师尊让我来此‘悟衡心’,可弟子看这映心镜,只看到百姓耕作、修士打杂,实在不懂‘平衡之道’为何物。难道不是该以强大的力量,镇压四方,方能保九域安宁吗?”
墨尘闻言,笑着指了指映心镜里的画面:“你看那修补农具的道修,他没有用玄力镇压谁,却让百姓能顺利耕作,这便是‘务实之衡’;再看那整理平衡草的魔修与鲛人,一个控力,一个辨草,不分正邪,只为护草生长,这便是‘协作之衡’。你所谓的‘强大力量’,当年天道也曾拥有,可最终换来的,是四道相残,百姓流离——真正的平衡,从不是靠力量压制,而是靠人心自守。”
年轻道修皱着眉,仍有不解:“可弟子修《两仪混沌诀》时,师尊说‘斩三尸,断七情’方能悟平衡,如今看这镜中景象,倒像是人人都带着‘情’与‘念’,这与功法真意,岂不相悖?”
墨尘从布包里取出凌霜华的剑穗,递到他面前:“这剑穗的主人,曾是道门圣女,一生修‘情感剥离’,却在最后以道躯护人,用‘情’诠释了‘道’的真意。当年她对我说,‘道非无情,是护情’——《两仪混沌诀》的‘斩三尸’,从不是让你断情绝念,而是让你守住本心,不被执念所困。就像你如今修法,不是为了‘镇压’,而是为了‘守护’,这便是功法的真意。”
年轻道修接过剑穗,指尖触到冰凉的玉饰,忽然想起师尊曾说过的“凌霜华护道”的故事——当年凌霜华为护墨尘,不惜违背道门戒律,以情破道,最终化道而去。他看着映心镜里百姓的笑容,又看了看手中的剑穗,眼中的困惑渐渐散去:“弟子明白了……‘平衡’不是无情无欲,而是带着‘守护之情’,守住‘本心之念’。就像这剑穗的主人,哪怕剥离情感,也从未忘记护人的初心。”
墨尘点了点头,正欲开口,台上传来一阵骚动。几个年轻修士匆匆跑来,脸上带着焦急:“不好了!映心镜的‘平衡光’在减弱!有人说这镜子留着是隐患,要毁掉它,免得再生出新的‘天道’!”
台下游人瞬间安静,孩童们停下嬉闹,百姓脸上的笑容凝住。虽然天道已灭,可“被掌控”的恐惧,仍像一层薄霜,覆盖在人心之上。有人下意识看向墨尘,眼中带着依赖:“墨尘先生,您快想想办法!这镜子映着我们的日常,可不能毁啊!”
墨尘却站起身,转身面向众人:“映心镜该不该毁,不是我说了算,是我们每个人说了才算。这镜子里的‘平衡光’,不是来自镜子本身,而是来自我们每个人的初心——若我们守住本心,即便没有镜子,九域的平衡也不会乱;若我们忘了初心,就算留着镜子,也挡不住新的混乱。”
他话音刚落,整理平衡草的魔修放下手中的草束,握紧弯刀:“我不同意毁!当年我被戾气操控,是墨尘先生让我明白‘魔心可守’,如今我靠自己的本心护草,这镜子映着我的改变,凭什么毁?”
修补农具的道修也放下工具,拂尘轻挥:“我也不同意!道门的‘平衡’,是人心自衡,不是靠镜子约束,这镜子映着我们的守护,毁不得!”
归心村的老农拄着拐杖走上前,指着映心镜里的麦浪:“这镜子里有我种的麦子,有我儿的念想,谁也别想毁!我不懂什么大道,只知道守住麦田,就是守住平衡!”
人群渐渐聚拢,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反对毁镜的声音。之前提议毁镜的几个年轻修士,站在人群中,脸色涨红,却不知如何反驳——他们只是怕再被“掌控”,却忘了映心镜里的平衡,从来不是来自外力,而是来自众生的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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