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心坛的晨霜比往日薄了些。暖玉嵌在坛壁上,夜里凝的寒气被红光融成细珠,顺着青石纹路往下淌,滴在坛前新扫的雪堆上,晕开一圈圈浅淡的湿痕。麦丫抱着竹简蹲在雪堆旁,指尖轻轻拂过简上“童心即初心”五个字——苏文昨日写这行时,墨汁里掺了点艾草灰,字迹边缘泛着淡淡的青,像极了归心村麦田里刚冒芽的麦尖。
“麦丫妹妹,快来帮把手!”村东的阿婆提着竹篮喊她,篮里装着热乎的麦粥和裹了芝麻的烤饼,“玄悲大师说今早要给守心灯添灯油,你识字,帮着看看灯座上的刻字还清楚不?”
麦丫应了声,把竹简小心塞进棉袄里,贴着心口的位置——苏文说这竹简记着百年修缮的规矩,也记着墨老他们当年护坛的旧事,得贴身放着才不会受潮。她跑到坛前,仰头看守心灯的铜座,昨夜暖玉的红光映在上面,把原本模糊的“守”字照得鲜亮,笔画间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刻痕,玄悲说那是凌霜华前辈当年用剑鞘划的,为的是让灯座更稳。
“阿婆你看,刻字都清楚着呢!”麦丫指着“守”字给阿婆看,话音刚落,脚下的雪地突然轻轻颤了一下,坛前的麦田里传来“咔”的一声脆响——那是冻土开裂的声音。
阿婆脸色变了:“糟了!昨夜雪下得急,冻土冻得太硬,怕是把麦根给冻裂了!”
麦丫顺着阿婆的目光望向麦田,只见雪层下的土块果然裂了缝,有的地方还露出半截枯黄的麦茬,像是被寒风扯断的丝线。归心村的麦种是去年冬藏时选的良种,百姓们盼着来年开春能有好收成,若是麦根冻坏了,下一季的口粮就没了着落。
“我去找苏文哥哥!”麦丫转身就往坛后的木屋跑,怀里的竹简硌得胸口发疼,却不敢放慢脚步——她记得竹简里有一页写着“冬麦护养之法”,是简清言前辈当年教村民的,说不定能用上。
木屋的门虚掩着,苏文正对着一卷泛黄的图纸出神,图纸上画的是守心坛的地基,角落里还有几行小字,是墨老的笔迹:“坛基需埋麦种三寸,以人心暖意养之,方得稳固。”阿烈坐在一旁磨斧头,右臂的鬼纹在晨光里泛着浅红,却没了半分戾气,反倒像是在帮着驱散屋里的寒气。
“苏文哥哥!麦田冻裂了!”麦丫推开门喊,气息跑得发颤,“竹简里有清言前辈写的护麦方法,你快看看!”
苏文闻言立刻放下图纸,接过麦丫递来的竹简,指尖翻过几页,果然找到一行墨色较深的字:“冬麦怕燥不怕寒,可引温水润土,再以文心之力温其根,忌用玄力强催,恐伤麦魂。”他抬头看向阿烈:“温水得靠幽冥渊的玄力融雪,阿烈,你能带魔修们去村西的雪坡融水吗?”
“没问题!”阿烈扛起斧头就往外走,路过麦丫时摸了摸她的头,“别担心,咱们这么多人,肯定能护住麦种。”
麦丫跟着苏文往麦田跑,刚到田埂就看见玄悲拄着拐杖站在雪地里,身后的佛修们正捧着油灯绕田行走,灯芯的暖光落在雪层上,融出一层薄薄的水膜。云玄也来了,手里的罗盘指针转得飞快,眉头却皱着:“不对劲,冻土下有股寒气,不是普通的冬寒,像是……星骸的余痕。”
“星骸余痕?”麦丫心里一紧,玄悲曾说过三百年前星骸余孽偷袭守心坛,留下的裂痕连暖玉都差点没愈合,若是麦田里也有这东西,麦种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玄悲蹲下身,用拐杖戳了戳冻土裂缝,裂缝里果然透出一丝极淡的灰气,沾在拐杖上就化作细尘消散了。“别怕,只是星骸的残气,没什么破坏力,却能让冻土更冷,麦根扛不住。”他抬头看向苏文,“清言姑娘的方法可行,但温水不够,还得用佛灯的暖意中和残气,再让道修引地气回暖,方能护住麦根。”
云玄立刻调整罗盘,指针指向麦田中央:“我能引地下的阳气上来,但需要有人帮我稳住方位,不能让阳气散了。”
“我来!”麦丫突然开口,从怀里掏出那块刻着“万心共守”的黑石,“阿烈哥哥说这石头能聚人心,我把它放在麦田中央,说不定能帮你稳住阳气!”
苏文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麦丫,你拿着黑石站在中央,别乱动。佛修们继续绕田诵经,稳住佛灯的暖意;我去召集村民,用温水润土;阿烈,你融雪的时候注意控制玄力,别伤了麦根。”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阿烈带着魔修们到村西的雪坡,掌心的鬼纹亮起浅红,玄力化作温和的气流裹住积雪,雪块慢慢融化成温水,顺着挖好的沟渠往麦田流。佛修们的油灯连成一圈光带,暖光透过雪层渗进土里,那些淡灰色的星骸残气遇光就散,像是被暖阳晒化的晨霜。
麦丫抱着黑石站在麦田中央,雪没过了她的脚踝,却不觉得冷——怀里的竹简贴着心口,像是有股暖意顺着指尖往黑石里流,黑石表面的“万心共守”四个字渐渐亮了起来,和守心坛的暖玉遥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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