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心村的惊蛰裹着绵柔的雨,初心碑旁的播种地已经泛出嫩绿——去年秋分收的麦种,有几畦提前播下,芽尖顶着泥土,像探出的翡翠小脑袋,雨丝落在芽叶上,滚成细小的水珠,映着天边的薄光。麦丫握着春秋笔站在田埂上,面前摊着一卷新竹简,上面记着九域传来的消息:南地茶园旁的麦种发芽迟,北地草原的麦种芽叶发黄,东地蚕坊边的麦种扎根浅,幽冥渊的魔地更是只冒了零星几棵芽。
“不是麦种的问题。”阿烈蹲在田边,指尖捏着一棵刚发芽的麦苗,根须白净却坚韧,“去年的薪种是精挑细选的,耐湿耐旱,只是九域水土不同,麦种到了新地方,得学着适应,就像人到了新地方要调习性。”
小茶儿抱着布囊里的南地土样,眉头微蹙:“俺们村的土偏酸,麦种发芽慢,俺试过用茶枝煮的水浇,芽就冒得快些,可北地的土偏碱,茶枝水怕是不管用,反而会伤芽。”
小墨也掏出一块幽冥渊的魔土,土色偏深褐,捏在手里能感觉到淡淡的暖意:“俺们那的土温低,麦种怕冻,用暖石烘着就发芽快,可东地的土温高,烘着反而会让芽烤焦,这可怎么弄?”
麦丫放下笔,将九域的土样在田埂上摆成一圈——南地的红土、北地的黑土、东地的黄土、幽冥渊的褐土,还有中原的黄土、西域的沙土,七八个土样在雨里泛着不同的光泽。她抬头看向众人,眼底带着笑意:“这正是前辈们说的‘自渡’——麦种不会自己变,可咱们能教九域的人怎么顺着水土调法子,就像去年冬至熬粥,南地加茶枝、北地加枣泥,不是让粥变味,是让粥更合当地人的口。”
玄悲提着麦秸灯走过来,灯芯燃着的麦壳粉在雨里竟不熄,佛灯的金光轻轻罩在土样上:“佛说‘随境而化’,不是随波逐流,是守着本心变方法。麦种的本心是发芽结果,九域的法子虽不同,只要围着‘护芽’的初心,就不会错。”
云玄也蹲下来,用阴阳镜照着北地的黑土,镜面上映出土壤的纹路:“《两仪混沌诀》里说‘顺气而调’,北地土碱,可用道心光引地气里的甘润,中和碱性;东地土温高,可引晨露的凉气,降土温——不是用一道的法子硬套,是四道的法子掺着用,像调墨一样,浓淡自己定。”
小墨眼睛一亮,突然掏出一块魔心暖石放在幽冥渊的土样旁:“俺们那的土温低,用暖石烘是魔的法子,要是再掺点中原的黄土,增加土的透气性,暖石的温度就能散得匀,芽就不会烤焦!”
小茶儿也跟着点头,把南地的红土和茶枝灰混在一起:“俺们村的土酸,茶枝灰是碱性的,混在一起刚好中和,再用茶枝水浇,芽又快又壮,这个法子能教给南地的人!”
麦丫笑着拿起春秋笔,在新竹简上写下“传法录”三个字,笔锋温润:“那咱们就做一本‘麦种传法录’,九域的水土各记一页,四道的法子各列一条,再让九域的信使带回去,教他们自己调——南地用‘茶灰调酸法’,北地用‘道心引甘法’,东地用‘晨露降温法’,幽冥渊用‘暖石混土法’,中原用‘蚕沙肥土法’,西域用‘魔藤固沙法’……”
她的笔刚落在“西域”二字上,雨突然停了,一缕阳光从云缝里漏下来,落在初心碑上。碑身竟泛起淡淡的光,四道熟悉的影像慢慢浮现:简清言蹲在田边,指尖拂过麦芽,眉眼间是欣慰的笑;墨尘手里握着一把麦种,正往不同的土样里撒,动作轻柔;凌霜华的剑阵不再是凌厉的光,而是化作一圈圈柔和的气,裹着麦芽,像是在护持;妙音大师的佛灯飘在土样上方,金光落在每一块土上,没有厚薄之分,均匀得像春雨。
“前辈们是在认可见咱们的法子!”小茶儿激动地拉住小墨的手,指尖的茶枝香和小墨指尖的暖石气缠在一起,落在麦芽上,芽叶竟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回应。
阿烈看着影像,轻声道:“当年墨尘前辈自封归墟,是怕玄印的力量毁了众生;简清言前辈焚文祭天,是怕情字误了道——现在咱们才懂,他们怕的不是力量,是众生忘了自己能护持初心;他们盼的不是天救,是众生能自己渡自己。”
云玄收起阴阳镜,镜面映着九域的土样,竟拼成了初心碑的形状:“四道真言里的‘佛魔非岸’,是说佛魔不在天边,在人心的分别;‘道儒非舟’,是说道儒不是渡人的船,是自渡的法子;‘长明非天’,是说光明不在天上,在护芽的手里;‘自渡即自由’,是说自由不在别处,在调法子的心里。”
麦丫握着春秋笔,将众人说的话一一记在“传法录”上,最后一页落下时,简清言的旧竹简突然从乌木盒里飘出来,轻轻覆在新竹简上,像是给“传法录”盖了层印。竹简上“若道需灭情,何异天道刍狗”的字迹亮了起来,慢慢化作一行新的字:“情非灭道,是渡道;法非定规,是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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