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过渐起的暮色,将官道远远甩在身后。
陈稳选择了一条岔向山坳的小路。
根据钱贵提供的简略地图,前方应有一处废弃的村落可供夜宿。
连续赶路并非明智之举,人困马乏之下,若遇险情,反而更为不利。
山路崎岖,林木渐密。
约莫又行了大半个时辰,一片断壁残垣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
村落不大,依着山坡零星散布着二三十间土坯茅草房。
大多已屋顶塌陷,墙垣倾颓。
唯有村口一间祠堂似的砖石建筑还算完整。
只是门扉洞开,里面黑黢黢的,透着一股荒凉死气。
“就是这里了。”
陈稳勒住马,目光锐利地扫过整个村落。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腐烂草木的气息,并无炊烟人迹,确是一处荒村。
“头儿,那边有火光。”
赵大眼眼尖,指向村落另一头。
一间看起来相对完好的大屋方向。
隐约有橘红色的光芒从破败的窗棂中透出,还有人影晃动。
陈稳微微蹙眉。
看来今晚不止他们一拨人在此落脚。
他凝神细听,除了风声和虫鸣。
并无其他异常声响。
“小心行事,先过去看看。”
六人牵马悄声靠近。
来到大屋前,只见门口拴着十来匹马。
正是午后在茶摊遇见的那伙青灰色劲装汉子的坐骑。
屋门虚掩,里面传来低低的谈话声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这时,屋门被从里面拉开。
一名精悍汉子探出身来,正是那伙人之一。
他看到陈稳等人,并无太多意外。
只是抱了抱拳,语气平淡:
“这荒村野地的,相逢是缘。”
“屋里还算宽敞,几位若是不嫌弃,可进来一同歇宿,总比外面强些。”
陈稳还礼:
“多谢兄台好意,那就叨扰了。”
他示意手下将马匹牵到屋后与对方的马匹拴在一处。
自己则带着赵大眼走了进去。
大屋内部比外面看着要结实许多,像是过去村中富户的宅邸。
厅堂宽敞,虽然积了厚厚一层灰,角落结着蛛网,但至少能遮风挡雨。
厅中央生着一堆篝火,驱散了晚春之夜的寒意和屋内的潮湿霉气。
那伙人占据了靠里的一面,七八个人或坐或站。
看似松散,实则隐隐将中间那名气度沉稳的“护卫首领”护在中心。
火堆旁还烤着几只野兔,油脂滴落火中,滋滋作响,香气弥漫。
那“首领”见陈稳进来,抬眼看了看。
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并未多言。
陈稳也找了个靠门,视野开阔的角落。
示意手下清理出一块地方,各自坐下,取出随身干粮默默进食。
两拨人泾渭分明,各自保持着警惕。
厅堂内除了柴火的燃烧声和咀嚼食物的细微声响,一片沉寂。
这种沉默并非完全的对立,更像是一种在陌生环境下彼此心照不宣的谨慎。
夜色渐深,荒村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虫鸣都似乎稀疏了许多。
陈稳靠墙假寐,但精神却高度集中。
“牛马系统”带来的超常感知,让他对周围环境的细微变化异常敏感。
他总觉得,这片寂静之下,似乎潜藏着某种不安的气息。
约莫子夜时分。
一阵极轻微、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窸窣声,从村口方向传来。
那不是野兽的脚步声,更像是有人刻意放轻脚步,踩在碎瓦砾上的声音。
陈稳倏然睁开眼,目光如电,望向窗外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看到对面那伙人中。
靠窗警戒的一个汉子也猛地挺直了背脊,侧耳倾听。
并向那“首领”投去一个警示的眼神。
果然有情况!
陈稳心中凛然。
这荒郊野岭,深夜潜行,绝非善类。
他轻轻碰了碰身边的赵大眼,又对另外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
锐士营出身的人,警觉性非同一般。
立刻会意,手都不自觉地按上了腰间的短刃柄。
陈稳沉吟片刻,决定示警。
毕竟同处一室,若真是匪类来袭,唇亡齿寒。
他站起身,尽量让动作显得自然。
朝着对面那伙人抱拳道:“兄台,夜寒露重,小弟出去方便一下,顺便看看马匹是否安好。”
那被称为“兄台”的首领目光一闪,立刻明白了陈稳的弦外之音。
他沉稳地点点头,声音不高却清晰:
“兄弟小心,这荒村野地,或许不太平。”
“我们这边也会加派个人手,一同警戒。”
说着,他对身旁一名汉子示意了一下。
那汉子立刻起身,跟着陈稳一起走出了大屋。
屋外,月光被薄云遮掩,光线昏暗。
冷风一吹,更添几分寒意。
陈稳和那汉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两人默契地没有言语,一左一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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