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被一战荡平,匪首“黑山狼”被生擒的消息。
如同一声春雷,彻底震醒了麻木的临河县。
当披枷带锁的“黑山狼”被押解游街,最终在县衙门口临时搭建的木台上公开审判,并被陈稳当众判处斩立决时。
围观的百姓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和哭号。
那高高溅起的匪首热血,不仅洗刷了部分冤屈。
更如同最有力的宣言,宣告着旧日无法无天的混乱时代。
在这临河县境内,已然终结。
威已立,恩需速行。
剿匪的捷报和公审的余威尚未散去。
陈稳便立刻将全部精力投注到那项更为根本,也更为艰巨的任务上
——以工代赈,恢复民生。
县衙府库,在张诚带着人日夜不休地清点下,结果终于出来。
周韬及其党羽贪墨的现钱、布帛、粮食。
加上县衙剩余库存,折合下来,是一笔相当可观的启动资金。
然而。
面对全县数以千计嗷嗷待哺的饥民和百废待兴的局面。
这些钱粮依旧显得捉襟见肘。
“大人,钱粮有限,若直接发放,虽能解一时之急,但坐吃山空,非长久之计。”
张诚捧着账册,眉头紧锁。
“必须尽快让工程动起来,让百姓通过劳作换取口粮,方能持续。”
陈稳站在那张简陋的舆图前,目光落在贯穿临河县境。
去年秋汛决口的那条黄河支流——临水河的河道上。
决口处虽经简陋堵塞,但堤坝脆弱,隐患极大。
且因淤塞导致排水不畅,两岸大片良田仍浸泡在泥泞之中,无法耕种。
“首要之务,便是修复临水河堤坝,疏浚河道。”
陈稳手指重重地点在决口位置。
“此乃临河县命脉所在。堤坝不固,则水患不除;”
“河道不通,则良田难复。以此工程为核心,招募民夫,以工代赈!”
命令下达,整个临时行政体系立刻高效运转起来。
王茹带着几名识文断字的文书,连夜核算工量、制定口粮和工钱标准;
赵老蔫则领着工匠营的骨干,赶往决口处实地勘测,设计修复方案,并紧急赶制、修复各类工具;
李延的兵马负责维持秩序,并抽调部分人手协助物资转运和营地搭建。
次日清晨,县衙门口的告示栏前。
以及县城四门,都贴出了新的告示,并由嗓门洪亮的军士反复宣读:
“巡边宣抚使陈大人令:即日起,大规模招募民夫,修复临水河堤坝,疏浚河道!”
“凡应募者,每日管两餐饱饭,另按土石方量,结算工钱!”
“自带工具者,工钱上浮半成!工期紧迫,名额有限,速速应募!”
消息传出,全城轰动!
管饭,还有工钱!
这对于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流民和贫苦农民而言,不啻于天籁之音!
起初还有人将信将疑,但当第一批抱着试试看心态的数十名青壮。
在指定的河工营地,真的领到了热腾腾、掺着杂粮却足以果腹的粥饭和面饼。
并且在完成第一天指定的土方量后。
当场领到了几枚沉甸甸的铜钱时。
所有的疑虑瞬间烟消云散。
“真的给钱!真的管饱!”
“陈青天说话算话!”
“快回去叫人!快去啊!”
激动的人群如同潮水般涌向招募点。
不过两三日功夫,临水河两岸的工地上,便聚集了超过两千名民夫!
人声鼎沸,场面壮观。
然而,人多并不意味着效率就高。
这些民夫大多饿得皮包骨头,体力不济。
使用的工具也破烂不堪,加之缺乏有效的组织和调度。
最初的几天,工程进度十分缓慢,混乱频发。
赵老蔫急得嘴角起泡,来回奔走指挥,嗓子都喊哑了,收效却不大。
陈稳亲自来到了工地。
看着眼前虽然热闹却显得有些无序的场景。
看着那些民夫因长期饥饿而虚弱无力、搬运一小筐土石都步履蹒跚的样子,他心中了然。
光靠口号和有限的粮食,无法快速扭转这积弱已久的局面。
他需要给这股求生的洪流,注入一股强大的、能立竿见影的力量。
陈稳没有站在高处指手画脚,而是脱下了官袍。
换上了一身短打,拿起一把铁锹,走进了挖土的人群中。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奋力地开始挖掘、铲土。
他的动作并不花哨,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和效率,仿佛不知疲倦。
周围的民夫起初吓了一跳,纷纷避让。
待看清是陈稳本人,更是惊得不知所措。
“大人!您怎么……”
“使不得啊大人!”
陈稳抬起头,抹了把汗,对周围惶恐的民夫笑了笑:
“修复河堤,是为了我们大家都能活下去,有地种,有饭吃。”
“我虽为宣抚使,亦是大周子民,出份力气,理所应当。”
他这番身体力行的举动,比任何口号都更具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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