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和隐约的血腥气,掠过略显荒芜的原野。
陈稳勒马立于一处缓坡之上,身后是精锐的侍卫亲军骑兵,玄色盔甲在稀薄的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并未穿着显眼的帝王服饰,而是一身工艺精良的玄色铠甲,外罩深色斗篷,目光沉静地望向远方。
那里,是黄河的北岸,也是近来契丹游骑频繁出没、边镇烽烟时起之地。
离开汴梁已有数日,一路快马加鞭,他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澶州以北,契丹南院大王耶律挞烈前锋军活动猖獗的区域。
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比汴梁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更为直接,也更为血腥。
“陛下,石墩将军已在前面大营等候。”
一名斥候校尉飞驰而来,在坡下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地禀报。
周围的将士们目光灼灼地望向坡顶那个身影,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狂热。
这就是他们的大陈皇帝,在乱世中带领他们一路走来的统帅,如今更是御驾亲临最前线!
“走。”
陈稳没有多余的话,一拉缰绳,战马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下缓坡。
身后骑兵队伍沉默而迅捷地跟上,马蹄声如闷雷,敲打着初冬坚硬的土地。
不多时,一座依托废弃边镇改建的军营出现在眼前。
营寨坚固,哨塔林立,戒备森严,显示出主将的谨慎与老练。
营门大开,一员身材魁梧、披着重甲的大将,正带着一众军官肃立迎候。
正是被封为忠武侯、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的石墩。
见到陈稳策马而至,石墩及身后众将齐刷刷躬身行礼。
“臣等,恭迎陛下!”
声音整齐划一,透着军旅特有的铿锵。
陈稳翻身下马,快步上前,一把托住正要大礼参拜的石墩。
“军中不必多礼。”
他的目光扫过石墩和他身后那些大多带着焦土镇印记的老面孔,脸上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
“都起来吧。”
他看着石墩明显消瘦了些、但精神愈发彪悍的面庞,拍了拍他结实的臂甲。
“辛苦了。”
石墩咧嘴一笑,露出白牙,随即又收敛,沉声道;
“陛下亲至,将士们士气大振!”
他侧身引路。
“请陛下入营,容臣详细禀报军情。”
中军大帐内,炭火驱散了北地的寒意。
陈稳居中而坐,石墩与众将分列两侧。
巨大的粗糙地图悬挂在侧,上面标注着敌我态势。
“陛下,耶律挞烈的前锋约三千骑,由其麾下悍将萧忽古统领,近来极为嚣张。”
石墩指着地图上几个被反复标注的地点,语气凝重。
“他们依仗骑兵迅捷,分成数股,不断袭扰我边境堡寨、村落。”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前日臣率先锋骑兵出击,夜袭了其中一股约五百人的队伍,算是小挫其锋。”
“但……”
他顿了顿,浓眉拧起。
“这些契丹人滑溜得很,一击即走,绝不恋战。”
“而且,他们似乎总能提前一步避开我们的主力围剿。”
陈稳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座椅扶手。
“你觉得,他们只是单纯的劫掠,还是另有图谋?”
石墩沉吟片刻,道;
“臣觉得,不像是单纯劫掠。”
“他们的行动很有章法,像是在试探我们的兵力部署和反应速度。”
“而且,据逃回来的百姓和前沿斥候拼死传回的消息,这支契丹军中,似乎混杂了一些……行为古怪的人。”
“他们不像普通契丹兵那样嗷嗷叫地冲杀,反而很沉默,眼神冰冷,装备也更精良,尤其擅长小队搏杀和隐匿。”
“我们夜袭时,遇到的抵抗最顽强的,就是由这些人带领的小队。”
“末将怀疑……可能就是钱贵那边提到的,混在契丹军中的铁鸦军。”
“铁鸦军……”
陈稳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锐利起来。
果然,他们无处不在,像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每一个敌人,试图将他和他的新朝扼杀在摇篮里。
“伤亡如何?”
他问道,目光扫过帐中诸将。
虽然取得了胜利,但面对可能含有铁鸦军的敌人,代价绝不会小。
石墩脸色一黯。
“阵亡十七人,重伤三十余,轻伤过半。”
“阵亡的兄弟,多半是折在那些古怪家伙的冷箭和临死反扑下。”
“他们的打法……很邪门,不怕死,甚至好像感觉不到疼。”
他握紧了拳头。
“若非陛下此前赐下‘集中赋予’,让兄弟们力气、速度暴增,打了个措手不及,伤亡恐怕会更大。”
陈稳点了点头。
这个交换比,在己方拥有“能力赋予”优势的情况下,依然算不上轻松。
足见铁鸦军渗透力量的难缠。
这也印证了战力体系的校准——未经赋予的精锐对抗铁鸦军,需要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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