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仓库区的厮杀与“扰晶”装置的初试锋芒,被牢牢限制在汴梁城东南一隅。
对于大多数逐渐从恐慌中恢复的市民而言,那只是遥远而模糊的喧嚣。
然而,对于潜藏在更深阴影中的铁鸦军而言,这却是一个明确的信号——新朝的反击,已经开始,并且找到了某种可能威胁到他们的方法。
“清理计划”必须加速。
既然大规模的骚乱和正面强攻皇宫难以奏效,那么,斩断支撑这个新生王朝的栋梁,使其内部崩溃,便成了更优的选择。
目标,直指新朝的核心文臣——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张诚,以及深受皇帝信赖的谋士王朴。
夜色,再次成为罪恶最好的掩护。
子时过半,万籁俱寂。
连续两日的动荡,让本就疲惫的汴梁城陷入了沉睡,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有规律地回响。
——
张诚的府邸位于城东,相对清净。
府门外,有数名兵丁值守,府内亦有家丁护院巡逻。
书房内,灯火依旧亮着。
张诚揉了揉酸胀的眉心,放下手中的朱笔。
案几上,堆满了来自各州县的文书、漕运修复的进度、钱粮调拨的预案。
河北战事不利,晋州求援,南唐虎视,汴梁初定百废待兴……千头万绪,都压在他这个总辖民政财政的宰辅身上。
他深知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陛下于朝堂之上,以雷霆手段稳定人心;
王茹于街巷之间,以仁政实务安抚百姓;
钱贵于黑暗之中,以铁血手腕清剿余孽;
他张诚,就必须确保这个庞大帝国的躯体,即便在伤痛中,也能维持最基本的运转,为前方的将士,为陛下的宏图,输送给养。
“唉……”
他轻轻叹了口气,正准备起身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忽然!
书房窗纸外,极其轻微地响起了“噗”的一声。
仿佛是夜鸟振翅,又像是枯叶落地。
但在张诚这种历经风雨的人耳中,这声音却带着一丝不寻常。
他动作微微一顿,目光锐利地扫向窗户。
几乎在同一时间!
“咻!”
一道细微的、几乎融入夜色的黑影,穿透了窗纸,带着一丝阴冷的寒意,直射他方才坐着的太师椅背心位置!
那是一支三寸长的乌黑细针,针尖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若非他恰好起身,此刻恐怕已被透心而过!
“有刺客!”
张诚心中警铃大作,但他并未惊慌失措,反而极其迅速地俯身,躲到了坚实的紫檀木书案之下,同时用力扯动了书案下方一根不起眼的细绳。
“铛!铛!铛!”
府邸内院,瞬间响起了急促的警钟声!
这是钱贵早在“血月”之乱后,为几位核心重臣府邸特别安装的示警装置。
“什么人!”
“抓刺客!”
府内的护卫反应极快,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喝声立刻从四面八方传来。
书房的门被猛地撞开,两名忠心耿耿的家将持刀冲入,护在书案前。
窗外,响起了短暂而激烈的兵刃交击声和闷哼声。
显然,潜伏在暗处的巡察司暗卫,已经与刺客交上了手。
战斗结束得很快。
不过十几息功夫,外面便恢复了平静。
一名暗卫小头目浑身染血,提着仍在滴血的短刃走入书房,单膝跪地。
“张相受惊了。”
“潜入府中的三名刺客,两人被格杀,一人见事不可为,服毒自尽。”
“皆是铁鸦军手段。”
张诚这才从书案后缓缓站起,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镇定。
他看了一眼太师椅背上那枚深入木材、尾部仍在微微颤动的毒针,背脊泛起一丝凉意。
“辛苦了。”
“可知刺客从何而来?”
暗卫头目沉声道:
“应是趁昨日混乱,提前潜伏在府外邻近民宅之中,今夜寻隙潜入。”
“我等失察,请张相治罪!”
张诚摆了摆手。
“钱大人布局周密,尔等反应迅速,何罪之有?”
“只是……看来这帮魑魅魍魉,是盯上老夫了。”
他语气平静,但目光中已带上了一丝冷意。
——
几乎在张诚遇袭的同一时间。
王朴下榻的官驿之外。
数道黑影如同壁虎,紧贴着墙壁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向上攀爬,目标直指王朴所在的三楼厢房。
他们的动作比袭击张诚府的刺客更为专业,气息收敛得几乎完美。
然而,就在为首者的手即将触及窗沿的瞬间。
“嗡——”
一声轻微的弓弦震动。
一支弩箭从对面屋顶的黑暗处电射而出,精准地没入了那名刺客的太阳穴!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便如同断线的木偶,直直坠落下去,砸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敌袭!”
其他几名刺客心中骇然,知道自己早已落入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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