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逝。
晋州城外的焦土上,已然立起了一座座崭新的营盘,秩序井然。
昨日厮杀的痕迹虽未完全抹去,但一种属于胜利者的、带着疲惫却昂扬的气息,已然取代了弥漫的硝烟与绝望。
中军大营前,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肃然矗立。
台上,陈列着阵亡将士的名录牌位,香烛缭绕,祭品齐备。
台下,以陈稳为首,所有幸存的高级将领、文臣,以及能够列队的将士代表,皆甲胄在身,神情肃穆。
没有盛大的凯旋仪式,第一项最重要的活动,是祭奠。
祭奠那些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的英魂。
风拂过焦黑的旗帜,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万千亡魂的低语。
陈稳手持三炷清香,缓步走到祭台最前方。
他的目光扫过那一排排冰冷的牌位,尤其是在前方显着位置,那块刻着“大陈忠武侯、北面行营都部署韩公通之位”的灵牌上,停留了许久。
韩通没有遗体,只有衣冠。
“维大陈开元元年,岁次丁未,皇帝陈稳,谨以清酌庶羞,致祭于晋州之战阵亡将士之灵前……”
礼官沉痛而高昂的诵读着祭文,声音在寂静的营地前回荡,字字泣血,句句含悲。
述说着战役的惨烈,歌颂着将士的勇武,痛惜着忠魂的陨落。
许多硬朗的将领,听到熟悉的名字被念出,都不由得红了眼眶,紧紧握住了拳头。
陈稳静静听着,面容沉静如水,唯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祭文毕。
陈稳上前,将清香插入香炉,而后,端起一碗浊酒,缓缓洒在台前黄土之上。
“诸君,”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
“一路走好。”
“尔等血战之功,朕,铭记于心。”
“尔等未竟之志,朕,与这大陈天下,必将承继!”
“英灵不远,伏惟尚飨!”
说罢,他深深一躬。
身后,万千将士,齐刷刷单膝跪地,甲胄碰撞之声如同雷鸣。
“送——英——灵——!”
悲怆的号角声,冲天而起,在晋州上空久久回荡。
祭奠仪式结束,肃杀悲壮的气氛稍稍缓解,但那份沉重,已深深烙印在每个人心底。
接下来,是现实的封赏与安排。
陈稳回到中军大帐,诸将文臣分列左右。
“晋州大捷,赖将士用命,文武同心。”
陈稳端坐主位,目光扫过帐下众人。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此乃国之大计。”
他首先看向石墩和李洪。
“石墩、李洪,坚守晋州,力抗强敌,并于追击中连克州县,扬我军威。”
“擢石墩为镇北将军,爵进一等。”
“擢李洪为安北将军,赐爵关内侯。”
“末将谢陛下隆恩!”石墩、李洪出列,躬身领命,声音洪亮。
“张诚、王朴,统筹后方,保障粮草军械,稳定朝局,功不可没。”
“赏金帛若干,赐田宅。”
“臣等谢陛下。”张诚、王朴躬身。
“赵老蔫,”陈稳看向工部尚书,“研制‘扰晶塔’有功,于战阵之中,临危不乱,保全器械,当居首功。”
“加封太子少保,赏金帛,工部一应研究所需,优先供给。”
赵老蔫激动得老脸通红,颤巍巍出列:“老臣……老臣谢陛下!定当竭尽所能,以报陛下!”
“钱贵,”陈稳目光转向负责情报与肃奸的靖安侯,“肃清内患,断敌耳目,功在隐秘。”
“赏金帛,加食邑三百户。”
“臣,领旨谢恩。”钱贵平静出列,躬身行礼。
阵亡的韩通被追赠为太尉、上柱国,谥号“忠武”,极尽哀荣,其子孙后代皆得厚赏荫庇。
其余大小将领、有功士卒,皆按功绩,一一封赏,或升迁,或赐爵,或赏赐金银田宅,无一遗漏。
整个封赏过程,持续了近一个时辰。
帐中气氛,渐渐由肃穆转为一种带着振奋的凝重。
赏罚分明,方能激励后来者。
处理完封赏,陈稳话锋一转,开始部署下一步行动。
“石墩。”
“末将在!”
“北进兵马,仍由你统率。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以威慑为主,攻城为辅。首要之务,是巩固已降州县,恢复民生,将北汉势力,彻底挤压回太原一带。”
“末将遵命!”
“李洪。”
“末将在!”
“你部稍作休整后,移防河北,与韩通旧部整合,负责北疆防务,严密监视契丹动向。耶律挞烈新败,但其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末将明白!”
“张诚、王朴。”
“臣在。”
“统筹粮草军需,安抚新附之民,推行新政,此乃长治久安之基,不可懈怠。”
“臣等定当竭尽全力。”
一道道命令发出,如同精密的齿轮开始啮合,将战争机器缓缓转向治理与建设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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