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西北隅,工部衙署深处。
一座新辟出的、戒备森严的院落内,灯火日夜不息。
空气中弥漫着矿物、油脂与某种奇特能量场混合的怪异气味。
赵老蔫穿着沾满油污的工部官服,头发胡乱扎着,眼中布满血丝,却闪烁着近乎狂热的专注光芒。
他正站在一座半人高的青铜基座前,基座上镶嵌着数十块大小不一、色泽暗淡的幽能晶矿碎片,这些碎片被一种以银丝勾勒出的、充满某种韵律美感的纹路连接着。
而在基座中央,则供奉着一方小小的、代表大陈王朝的玉玺印拓,其上隐隐有难以言喻的、代表着“势运”的微光流转。
“记录!”
赵老蔫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第三十七次耦合试验,注入标准单位幽能,启动‘导引’符文阵列!”
一名年轻的工部主事立刻提笔,紧张地注视着面前的沙漏和记录簿。
另一名匠作小心翼翼地操纵着一个特制的机关,将一缕微弱的、泛着幽蓝光泽的能量,引导入青铜基座边缘的一个接口。
嗡——
基座上的幽能晶矿碎片瞬间亮起,发出令人不安的蓝色光芒。
那股冰冷的、带着侵蚀性的能量,沿着银丝纹路迅速流窜,直扑中央的玉玺印拓。
然而,就在幽能即将触及印拓的瞬间,那方印拓上原本微弱的势运之光,仿佛被激怒的雄狮,骤然亮起,散发出一种温暖、厚重、充满生机的金色光晕。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
蓝光与金光猛烈冲突,互相湮灭,发出刺耳的、能量撕裂般的异响。
青铜基座剧烈震颤起来,上面的银丝纹路明灭不定,几处节点甚至冒起了细微的青烟。
“稳住!记录排斥反应强度!”赵老蔫死死盯着冲突的核心,大声下令。
年轻主事的手微微颤抖,但还是飞快地记录着:
“排斥烈度,甲上;能量逸散率,七成三;结构稳定性,濒临崩溃……”
最终,伴随着一声轻微的爆鸣,几处关键的银丝纹路熔断,基座上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只留下焦糊的气味和依旧散发着柔和金光的玉玺印拓。
失败了。
但赵老蔫脸上非但没有沮丧,反而露出一丝兴奋。
“好!排斥反应清晰可辨,势运自发护主之性确凿无疑!”
“记录,关键点在于‘缓冲’与‘疏导’,而非强行‘融合’!”
“我们之前的思路,错了!”
他立刻蹲下身,不顾烫手,检查着熔断的纹路,口中念念有词:
“需以‘涡流’式符文替代‘直导’式,延缓幽能冲击;”
“同时,需在势运汇聚点前置‘筛网’结构,过滤掉最具攻击性的幽能波段……”
就在他沉浸在新思路中时,一名胥吏快步走进院落,低声禀报:
“尚书大人,陛下已至衙署正堂。”
赵老蔫猛地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匆忙。
“快!打水净面!更衣!”
半柱香后,勉强收拾得齐整些的赵老蔫,快步走入工部正堂。
陈稳正负手立于堂中,观看墙壁上悬挂的、描绘着各种新式农具、军械的图样。
“臣,工部尚书赵老蔫,叩见陛下!”赵老蔫连忙上前行礼。
陈稳转过身,虚扶一下。
“赵卿不必多礼。”
他目光落在赵老蔫依旧难掩疲惫却精神亢奋的脸上,笑道。
“看来,赵卿这‘工部新篇’,写得是废寝忘食啊。”
赵老蔫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陛下见笑,臣……臣只是偶有所得,不敢懈怠。”
“哦?是何所得?朕今日来,正是想听听你这工部的进展。”陈稳走到主位坐下,示意赵老蔫详细说说。
赵老蔫精神一振,立刻命人抬来了那个经过简单修复、并按照新思路改造了部分纹路的青铜基座。
他没有过多描述失败的艰辛,而是直接切入核心。
“陛下,经晋州一役及此后数百次试验,臣与同僚确认,幽能晶矿之力,与我朝势运,确系水火不容,相克相斥。”
“此前的‘扰晶盘’、‘扰晶塔’,皆是利用此理,以势运干扰、中和幽能。”
陈稳点头,这一点他亲身经历,深有体会。
“然,臣近日所思,并非仅限于‘干扰’与‘防御’。”赵老蔫眼中重新燃起那种狂热的光芒。
“彼辈可用幽能,我辈为何不能‘用’此相克之理?”
他指着那改造后的基座。
“臣等正在尝试的,乃是‘幽能-势运耦合’之术!”
“非是强行令其融合,而是设法引导幽能,冲击势运,利用其剧烈排斥时产生的磅礴之力!”
陈稳目光一凝。
“借力?”
“正是!”赵老蔫重重应道。
“陛下请想,若能将此排斥之力,可控地引导、释放,其威能,或许远超单纯使用幽能或势运!”
“或可用于驱动更大、更精密的器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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