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紫禁城里的蒸汽冠冕
顺帝手中的帝师冠冕泛着妖异的金光,精钢齿轮咬合处渗出的冷凝水在九龙浮雕上蜿蜒如血,暗红液体滴落金砖时竟腐蚀出蜂窝状的墨绿蚀孔。九条龙须缠绕的蒸汽机模型吞吐着硫磺气息,曲轴连杆带动青铜日晷在殿内投下蛛网般的阴影,镂空晷面投射的刻度随气压变化扭曲成蝌蚪状的梵文。林衍跪接时,冠冕底座的汞银压力表突然爆出青烟,过热蒸汽裹挟着铁锈味灼穿了他的掌心皮肉,焦黑伤口里赫然嵌着半枚刻有工部火印的青铜齿轮。
热效率15%?林衍扯断雕花龙须的力道震得云纹袖箭簌簌作响,鎏金发簪撬开暗格时迸出三两点磷火,跃动的蓝焰竟在半空蚀出《考工记》残篇的浮影。三十六根黄铜导管如蛛足刺入殿前铜缸,太液池水在虹吸作用下逆流而上,在十二丈高的鎏金穹顶凝成浑天仪状的水雾星图,二十八宿方位正对应着工部匠人暗埋的硝石矿脉。顺帝近侍怀中的《地火密约》羊皮卷被水汽浸透,金帐汗国狼首徽记在蒸汽中显形:陛下要用学宫钻探术换三十车黑火油?工部尚书打翻的松烟墨在汉白玉地砖洇开血色卦象,未干墨迹突然自燃成九宫八卦的火焰阵图。
水雾突然染上腥绿,铜缸底部的荧光青苔顺着青铜饕餮纹疯狂滋长,菌丝在铜绿间织出布满突厥文字的荧光网络。阿依莎银针挑起的苔藓在西洋显微镜下暴露出锯齿状口器,万千蠕动的虫卵随钟鼓声炸裂,迸射的孢子竟在紫檀梁柱上蚀刻出漠北草原的舆图。群臣踉跄后退撞翻铜鹤宫灯时,顺帝跌坐的蟠龙椅底部传来机括断裂声,椅背镶嵌的夜明珠突然迸射强光,将九龙壁照出地下水脉走向的投影。冠冕蒸汽机在爆炸中化作三百枚带火齿轮,飞旋的碎片在十二根盘龙柱刻下冒烟的篆文:漠南不归,紫禁必焚。琉璃穹顶映出的血色星轨,正与三日前钦天监烧裂的龟甲裂纹严丝合缝,而龟甲残片上竟浮现着工部尚书前夜批阅的火器图纸。
第二节 刻在脊梁上的热力学
铁匠村废墟飘着铁锈味的雪,突厥少年巴特尔用狼牙匕首在教案石板上刻写公式,鲜血顺着ΔU=Q-W的符号渗入地缝。牧民们正将水利机齿轮熔成祭器,青铜溶液里浮着顺帝暗卫的腰牌。冰晶落在烧红的青铜表面,发出细碎的爆裂声,这曾是汗国最高学府的力学实验室,如今锻铁砧上堆满被砸碎的温度计与气压阀。北风裹着淬火池的硫磺味,将残破的《热工手册》书页吹成灰蝶,落在蒸汽轮机残骸改装的祭坛上。断墙后的阴影里,十三具学者骸骨保持着临死前演算的姿势,碳化的手指仍指着墙上剥落的伯努利方程。
热力循环该这样画。林衍突然握住巴特尔的手,匕首尖端转向自己脊背。鲜血在苍白的皮肤上勾勒出卡诺循环图,阿依莎用金疮药混合铁屑填补伤口:知识刻进骨髓,就再难被篡改。暗红血珠沿着椎骨滚落,在石板上汇成蒸汽压强的计算公式。二十步外,萨满正将蒸汽机活塞杆改造成招魂幡,铜制压力表成了占星盘。断裂的曲轴悬在旗杆顶端摇晃,铁链捆着的《工程热力学》扉页在风中猎猎作响,墨迹与锈迹在雪地上拼出熵增的轨迹。祭坛下的地窖传来铸铁书页的摩擦声,被熔掉封皮的《传热学》正在铁砧上自行翻页,每道例题的空白处都渗着暗卫的血指印。
夜半时分,祭器熔炉突然爆燃。林衍从火光中抢出半截冷凝管,内壁顺帝暗纹与第十九章虹吸管如出一辙。巴特尔将滚烫的冷凝管按在胸口,烫出的疤痕竟与林衍背上的循环图完全重合:师父,我们才是活的教案!熔炉深处传来铸铁课本的呜咽,那些被熔化的热传导方程在青铜祭鼎里扭曲成谶语。阿依莎蘸着雪水在祭鼎表面写下克拉佩龙方程,铁水竟沿着墨迹重新凝固成齿轮。新生的青铜齿轮咬合瞬间,地底传来蒸汽管道复苏的轰鸣,二十七个被熔毁的锅炉压力计同时渗出汞珠,在雪地上绘出标准大气压的等高线。废墟西侧的地热井突然喷出滚烫水雾,井壁上的凝结水珠自动排列成朗肯循环参数表,井底深处隐约可见被铁链锁住的热力学第二定律原典。
第三节 虹吸管吐出的黑龙
阴山虹吸通水典礼的号角声中,十二架青铜浑天仪同时喷出硫磺蒸汽。山体裂痕突然迸发刺耳尖啸,布满《水经注》篆刻的铸铁闸门竟渗出墨色黏液。黑色原油如恶龙冲破闸门,裹挟着星图碎片的蒸汽直冲云霄,将钦天监悬挂的二十八宿旗烧成灰烬。嗜铁虫群顺着青铜水车浮雕蔓延,啃噬声如骤雨击打铁皮,学宫千年不腐的檀木齿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成渣,崩落的铜绿在《天工开物》绢帛上蚀刻出逆向转动的河图。顺帝钦天监甩动紫金道袍,在铸铁祭台上哗啦展开《地脉龙吟图》,羊皮卷里游动的鎏金龙纹竟与虹吸管走势重合,龙目处镶嵌的夜明珠突然爆裂:林衍掘断龙脉,天罚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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