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大亮。
安竹山庄自一片宁静中苏醒过来,处处皆是生机。
陈安先行去拜见祖母,同其道了声平安。
见到老人家经过他这段时日的真气调理,虽然难改精元流逝本质。
但却也精神矍铄,不显颓老,甚至还能在院中打上几趟五禽戏。
看到如此,他心中便也安然。
常人天寿难改,非人力可为。
若能得一生无病无灾、安享终老,便也足够。
同祖母告别,陈安漫步到学堂。
岳飞与李二郎正领着一众少年,朗声诵读着昨日留下的课业。
见到他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眼中满是对师长的敬畏。
陈安简单考教了几句,见他们对答如流。
对那些算学、格物的基础知识也已经熟记在心,便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死记硬背未必有用,过些时日便让他们去庄中工坊各自去实践体验。
随后,他又去往各处工坊、田地,简单料理了庄中杂事。
造纸作坊内,高大的水碓不知疲倦的转动,将一根根提前浸泡多时的竹木捣成细腻纸浆。
建造在山中的格物院,匠人们正依照新的图纸,浇筑全新的机械。
外面广阔田垄之间,豆苗茁壮,绿意盎然。
想来,今年这第二茬的收成也差不到哪里去。
一切都有条不紊,欣欣向荣。
外界的风雨,似乎永远也吹不进这座世外桃源。
生活,复归平静。
......
与山庄的宁静截然不同。
此时的汴梁城,因为高俅的“暴毙”而掀起了轩然大波。
堂堂当朝太尉,竟然在一夜之间离奇身死于自家书房内里,身上更是没有半分伤痕。
此事便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京城这潭深水当中,激起千层浪。
早起修行的官家听闻此事,龙颜大怒。
虽说近来对于高俅多有不满,可终究是陪伴自己多年的潜邸旧臣。
如今这般不明不白地死去,非但是折损了朝廷的颜面,更是对他这位九五之尊的公然挑衅!
官家震怒之下,当即下令开封府与皇城司。
务必在短时间内,查明真相,缉拿凶手!
一时间。
整个汴京城暗流涌动,风声鹤唳。
......
司礼监,值房。
新晋的掌印大太监钱忠,正襟危坐。
其手持一卷刚刚批阅完的奏本,正欲要起身,送往官家御前。
便在此时,因为督造道藏有功,被其带到身边听用的小春子。
双手捧着一个包裹,自门外快步走进来。
“干爹,方才周平差人送来了这个。”
钱公公闻言,动作微顿。
眉头随之皱起,脸上闪过一丝莫名。
暗道这安竹山庄的各种分红,也不到时候。
不过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
伸手,有些的疑惑接过包裹,入手微沉。
随手揭开包裹,内里并非是什么银票,而是一只平平无奇的黑铁匣子。
遂又将匣子开启,略一打量。
只一眼,钱公公脸上本有些随意的神情便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唯见那匣子内里,竟是放着满满一叠书信!
而信上的内容,更是叫他这个在宫中沉浮了数十年的大太监,也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通敌叛国、构陷朝臣、私吞军饷......
桩桩件件,皆是足以让高家满门抄斩的滔天大罪!
钱公公的心头一惊。
都不用多做考虑,他瞬间便将此事与昨夜高俅的离奇暴毙联系在了一起。
尽管当下没有半分证据证明此事便是陈安所为。
可能指使陈安将此物送过来的,除了那位陈先生,又能是谁?
于此同时,一个猜测隐隐在其心头升起。
高俅的死,莫不是......
这个念头方一出现,钱公公便只觉有一股寒意自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原本以为,那个陈安不过是个读书厉害,后来又精通些道经、格物之术的奇异读书人。
自己与其结交,各取所需,倒也算是一桩美事。
可眼下看来,自己却是大错特错了!
此人竟然真是叫其从那些玄之又玄的道经中修出了真本事。
而且寻常看似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可实则杀伐果决到了极致!
就连当朝太尉这等权倾朝野的人物,竟也是说杀就杀。
悄无声息间,取其性命而走。
几多思绪流转下来,钱公公心头那点本是因地位权势不断提高,而对陈安渐渐生出的些许轻视。
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深藏于心的畏惧与窃喜。
得以结识如此高人,往后说不得便能救下自己一条性命。
世事易变,命运无常。
往后的事,谁又能说的定呢。
......
钱公公并未直接将罪证呈上。
他深知此事干系重大,自己若是贸然卷入其中,恐会引火烧身。
思虑再三,有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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