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切的声音回荡在天池左畔,好似驱散流云,引得大日垂眸。
王显背上的妇人多年遭受病痛折磨,此刻已经是不堪受其折磨。
气息微弱得仿佛风中残烛,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似已耗尽。
唯有那只干瘦的手,依旧死死抓着丈夫的衣襟。
陈安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妇人身上,他已臻至四境,勘破生死玄妙。
凡俗的生老病死在他眼中,不过是气机衰败,循环往复。
解决病灶,还她健康一生并不难。
救,与不救,只在一念之间。
而王显此行功绩,于国于民,于天下万世,皆都是泼天之功。
自家这一诺,自然也不会空许。
“你且将她放下。”
陈安声音平淡,没什么悲喜。
王显闻言,如蒙大赦。
赶忙将自家妻子小心翼翼地平放在那块洁净的青石上。
自己则退后两步,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眸光死死落在陈安身上,大气也不敢出。
陈安缓步上前,立于妇人身侧。
也没有未动用什么惊天动地的手段,只是缓缓抬起右手,并指为剑。
指尖之上,一抹微不可察的金色光晕悄然流转。
非是往年的剑气,而是蕴含自家一点混元金性的灵光闪耀。
他将手指轻轻点在了妇人的眉心。
“生。”
言出法随。
那一点金光没入,恍若春日惊雷,乍现于寒冬死地。
妇人体内的病灶如春月遇艳阳,顷刻间消散无踪。
而身体当中日益衰败的生机,亦如久旱逢甘霖的枯苗,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
苍白如纸的面容渐渐泛起一丝血色,微弱的呼吸缓缓平稳。
不过短短数个呼吸的功夫,困扰了妇人多年的病痛尽去。
其人缓缓睁开双眼,茫然地望着眼前这片云雾缭绕的仙境,又看了看身前那道青衫身影。
“夫...夫君?”
她试探着开口,声音虽还有些虚弱,却已不复当初病态。
“夫人!!”
王显见状,眼眶一下子就变得通红,泪水萦绕在其中。
下一刻,难以言喻的狂喜充斥在他的胸腔。
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妻子紧紧揽入怀中。
泪水滑落,泣不成声。
“你好了...你真的好了!”
“我这是在哪里?”
神志恢复妇人有些茫然,只是紧紧回抱着丈夫。
“我们在仙山...是庄主,是陈仙长他救了你!”
王显这才反应过来,转身便要对着陈安重重叩首。
“仙长再造之恩,草民......”
“无需多谢。”
陈安虚抬右手,一股柔和之力将其托起,令他无法拜下。
“这是你应得的。”
垂眸看着眼前这对相拥而泣的凡俗夫妻,眸光平淡。
“你以九死一生,为天下人寻得一片全新土地,为万世开太平。我这一诺,当得起你妻之性命。”
“下山去吧。”
陈安转过身,不再看他们。
“你功劳在身,太尉府与商行必不吝赏赐,日后无需再出海,同家人好生颐养天年便是。”
“仙长......”
王显哽咽,他知道对于眼前这般人物,凡俗的金银已然无用。
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每一次都让额头与青石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仙长活命大恩,王显与拙荆没齿难忘!”
“日后定当为仙长立下长生牌位,日夜供奉,祈求仙长安康!”
说罢,他也不再多言。
小心翼翼的重新背起恢复大半精神的妻子。
一步一回头,满怀感激的在清风护持下,下山而去。
......
王显夫妇下山之后,并未久留。
他们谢绝了商行和朝廷再度赐下的泼天富贵,只是回到了明州老家,安度余生。
只是,那日白山天池上的事情,终究是藏不住。
王显夫妇将此事奉为神迹,日夜宣扬,更有启明舰队幸存水手佐证。
一时间,白山有仙,长生门主可活死人、肉白骨的传说。
便在那些往来四海的商贾与大周朝堂的最高层之间,悄然流传开来。
无数权贵富商,皆是心向往之。
却也知晓仙门难入,那位当年的安竹山庄主,眼下的白山陈仙长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能望洋兴叹。
而望舒船队的船长,从远方带回橡胶后,没有选择应现承诺,而是换取了泼天富贵。
听闻王显之事后,动了别的心思。
他散尽家财,历经数年筹备,一路响动,竟是当真让他寻到了白山道场的所在。
其人也并未强行要求什么,而是效仿古人,将自己年仅七岁的幼子留于山下集市,长跪不起。
只求能拜入山门,当一扫地童子。
此事传至山上,清风不敢擅专,上报陈安。
陈安彼时正在静室中推演混元妙法,闻言,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缘分既至,无需外求,亦不可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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