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三旬的新君赵训,身着龙袍,端坐在御座之上,面容威严,不复当年的惶恐茫然。
“太师。”
赵训望着殿下那道须发皆白,却依旧挺拔如松的身影。
“太师为我大周操劳二十载,扫平四夷,再造山河,功盖寰宇,朕与天下万民,皆感念于心。”
“如今盛世已成,太师亦年事已高,也该歇歇了。”
殿下群臣,尤其是那些新近提拔的年轻儒臣,纷纷出列附和。
“陛下圣明!太师劳苦功高,当颐养天年!”
“恳请陛下亲政,收回辅政院之权,以正朝纲!”
林冲立于殿中,蟒袍加身,神情沉凝。
静静听着御座上那看似体恤、实则冰冷的言语,又看了看那些迫不及待跳出来的新贵。
心中一片清明。
他想起了二十年前那个风雪夜,三弟潜入府中,问他的那句话。
又想起了那封信中,关于“王朝轮回”的最终警示。
“三弟,这便是无论如何都不愿为大周效力的原因所在吗?”
他缓缓闭上双眼,心头对面前这个自己一手扶持起来天子的念想斩断。
“为兄...终究还是心软了,不过现在醒悟,也还来得及。”
辅政院的温和妥协,终究还是敌不过这浸淫在这片土地上千年的皇权欲望。
“太师?”
赵训见他久久不语,眉头微皱,出声催促。
林冲缓缓睁开双眼,一双眸子里复又充满锐利。
“陛下所言,臣知道了。”
“请也容臣,思虑数日。”
说罢,也不待赵训准奏,便径直转身,于满朝文武错愕的目光中,大步离殿。
是夜,太尉府书房。
灯火通明。
一道身影自北疆星夜兼程,乘格物监最新的蒸汽马车赶回。
须发微白,身形依旧挺拔如枪,正是镇守北疆二十载的岳飞。
“太师。”
岳飞望着眼前这位明显苍老了许多的长辈,神情凝重。
“京中之事,我已尽知。他...怎敢如此?!”
“鹏举,我老矣,你还年轻。”
林冲自案后起身,从紫檀木盒中,取出了那封陈安留下的信函。
“这是三弟当年留下的告诫,我本以为眼下便是最好,无需走到最后一步。”
岳飞接过信纸,目光落在“设立摄政内阁,天子只做象征”一行字上,神色微动。
“语出惊人,确实是师傅的手笔。”
“我意已决。”
林冲长出一口气,下定决心。
走到岳飞面前,将那枚象征天下兵马的太尉虎符,拍在了他的手中。
“明日朝会,我将上奏《建炎新政法典》,彻底革除这千年积弊。”
“你率军镇守京城,凡有异动者,格杀勿论!”
岳飞紧握着冰冷的虎符,又看了看信上那熟悉的字迹,想起了那位早已出世的恩师。
心头激荡,单膝跪地。
“末将领命!”
......
翌日,金銮殿。
气氛肃杀,甲叶碰撞之声自殿外隐隐传来。
赵训坐在龙椅上,色厉内荏,他没想到林冲竟敢调兵围宫!
“太师!你这是何意?!”
“臣,林冲,有本上奏!”
林冲不为所动,自袖中取出一卷早已拟好的厚重法典,高举过顶。
“臣请立《建炎新政法典》!”
洪亮的声音回荡在殿中,不顾那些儒臣的惊怒交加。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其一:皇权高尚,天子垂拱!皇室永享尊荣,食邑万户,然不得干预国事!”
“其二:废辅政院,立大周内阁!由军部、商部、格物监、民生部、法部五部领袖共议国事,共同执政。内阁首辅,由众推举,五年一换!”
话音落下,满朝哗然。
“林冲,你好大的胆子!”
赵训猛地起身,指着林冲,浑身剧颤。
“你...你这与曹操、王莽何异?!”
“你是国贼/是权奸!!”
林冲缓缓抬起头,平静注视着御座上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面容。
缓缓抬手,按住了腰间的剑柄。
整个大殿,瞬间死寂。
“陛下。”
林冲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臣,是为保我大周万年江山,而非为保赵氏一家一姓。”
他目光扫过满朝文武,声音冰冷而决绝。
“陛下当效尧舜,垂拱而治,方是万民之福。”
殿外,岳飞亲率的铁甲禁军接管宫城。
赵训望着那道按剑而立的苍老身影,又听着殿外那肃杀的脚步声。
终是深闺里养出的天子,而非开国之皇,少了太多气度。
此刻双腿一软,便颓然坐回了龙椅之上,面如死灰。
那些叫嚣的儒臣,亦被禁军拖拽而出。
大周摄政内阁,于这一日,正式成立。
......
静室内,严华与四喜将这桩变革缓缓道尽。
二人神情复杂,既有对林冲铁腕的敬畏,亦有对这新时代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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