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
李秀兰站在门口,望着外面瓢泼的大雨,心里惦记着在北京上大学的儿子。这雨下得这么大,不知道明远那边有没有带伞。她叹了口气,正准备转身回屋,突然看见雨幕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朝家门口走来。
那身影越走越近,李秀兰的心突然揪了起来——那走路的姿势,那身形,分明是她的儿子张明远!
明远?她难以置信地喊出声,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微弱。
身影停在了门前,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淌,打湿了整张脸。他抬起头,李秀兰看清了——确实是她的儿子!那张熟悉的脸,那双明亮的眼睛,只是此刻显得格外苍白。
妈...他轻声唤道,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李秀兰又惊又喜,连忙上前想拉他进屋:你这孩子,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这么大的雨,都淋湿了!快进来!
她的手穿过了儿子的手臂,抓了个空。那一瞬间,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指尖蔓延到全身。
张明远——或者说那个酷似张明远的身影——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妈,我得走了。
走?你刚回来要去哪?李秀兰急了,快进屋,我给你煮碗姜汤驱寒!
身影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入雨中。李秀兰想追出去,却发现那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雨幕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秀兰?你在外面干什么呢?丈夫张大山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李秀兰愣在原地,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大山...我刚才看见明远了...
胡说什么呢?张大山走出来,手里拿着伞,儿子在北京上学呢,你是不是想他想出幻觉了?
李秀兰摇摇头,心里却莫名地不安起来。那个身影太真实了,那声叫得她心都碎了。可是儿子明明在北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家门口?而且...她的手怎么会穿过他的身体?
这一夜,李秀兰辗转难眠。天快亮时,她才迷迷糊糊睡去,梦里全是儿子浑身湿透站在雨中的画面。
第二天清晨,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小山村的宁静。
张大山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李秀兰从厨房出来,看见丈夫的样子,手里的碗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怎么了?她颤抖着问。
张大山放下电话,声音嘶哑:明远...明远他...昨晚在网吧被人捅了二十多刀...没了...
李秀兰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昨晚...昨晚她看见的...
警方说,死亡时间是昨晚十一点多左右...张大山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更加难看,秀兰...你昨晚看见明远的时候...是几点?
李秀兰的嘴唇颤抖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就是...就是十一点多...
夫妻俩抱头痛哭,他们知道,昨晚出现在家门口的,是儿子回家的灵魂。
三个月前。
张明远站在北京西站的出站口,望着这座陌生而庞大的城市,既兴奋又忐忑。他是安徽省一个小山村的孩子,今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北京的一所重点大学,成了村里第一个考上北京名校的大学生。
爸,妈,你们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将来找个好工作,把你们都接到北京来!离家前,他对父母这样承诺。
然而现实很快给了他当头一棒。北京的消费水平远超他的想象,尽管有奖学金和助学贷款,生活依然捉襟见肘。
更让他难受的是,他发现自己与城里同学的差距不仅仅是经济上的。他们谈论的电影、音乐、旅游景点,他大多没听说过;他们熟练使用的各种电子设备和软件,他连见都没见过。
张明远,周末我们准备去三里屯玩,你要一起吗?同寝室的王磊问他。
我...我还是不去了,有个家教要做。他撒了个谎,其实是因为连地铁票钱都要精打细算。
渐渐地,他开始独来独往,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了学习和打工上。只有在夜深人静时,他才会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听着母亲絮絮叨叨的叮嘱,假装自己过得很好。
明远,钱够用吗?要不要家里再给你寄点?母亲总是这样问。
够的够的,我还在做家教,能赚不少呢。他每次都这样回答,然后挂掉电话,看着银行卡里仅剩的两位数余额发愁。
那天晚上,因为做家教的那家家长回来晚点让他多留了一个小时,导致没赶上宿舍门禁,他无处可去,只好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网吧。至少那里通宵便宜,还有空调。
他选了个角落的位置,戴上耳机,开始赶第二天要交的论文。写着写着,他听见旁边有吵闹声。摘下耳机一看,是三个染着黄头发的青年在调戏一个看起来像高中生的女孩。
小妹妹,一个人上网多无聊啊,哥哥们陪你玩啊?其中一个青年伸手去摸女孩的脸。
女孩吓得直往后缩:请...请你们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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