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总是比想象中要长。
崔明远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听诊器从脖子上取下来,随手挂在值班室的衣帽钩上。墙上的时钟指向十一点四十五分,再坚持坚持,这漫长的夜班就能结束了。
崔医生,您要的咖啡。护士小张推门进来,将一杯冒着热气的速溶咖啡放在桌上,眼睛下面挂着明显的黑眼圈。
谢谢。崔明远接过咖啡,热气模糊了他的眼镜,17床的死亡证明都处理好了吗?
小张点点头,声音压低:下午就处理完了。家属...没什么意见。
崔明远抿了一口苦涩的咖啡。17床的刘桂芳老太太是今天下午四点左右突发心肌梗塞走的,抢救了四十分钟,最终还是没能拉回来。七十三岁,冠心病史,死亡并不意外,但每次面对生命的消逝,崔明远心里还是会泛起一阵无力的钝痛。
其他病人情况怎么样?他转移了话题。
都挺稳定的,3床的张大伯血压有点高,我按您的医嘱给了降压药,现在已经降下来了。小张翻看着记录本,对了,17床那间病房已经消毒完毕,暂时没有安排新病人入住。
崔明远点点头:好,你去休息吧,有情况叫我。
小张离开后,值班室又恢复了寂静。崔明远掏出手机,给妻子林小雅发了条消息:快下班了,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回去路上买。林小雅是他大学同学,现在是同一家医院的护士,今天轮休在家。
消息刚发出去,一阵刺耳的铃声突然划破了夜的宁静。
17床呼叫!17床呼叫!
崔明远的手指僵在手机屏幕上。17床?那间病房不是空着吗?
他放下手机,快步走出值班室。护士站已经乱成一团,三个值班护士挤在一起,脸色煞白。
怎么回事?崔明远问道。
不、不知道啊崔医生,年纪最小的实习护士小林声音发抖,17床的呼叫铃突然响了,可是那间病房根本没人!
可能是系统故障。崔明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去看看。
他大步走向17床所在的病房,护士们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在了后面。走廊的灯光惨白,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病房门虚掩着,崔明远推开门,按下墙上的电灯开关。空荡荡的病床上铺着崭新的白色床单,床头柜上除了一台呼叫器外什么都没有。
17床呼叫!17床呼叫!刺耳的机械女声仍在持续。
护士长王姐走上前,一把扯下呼叫器的电源线。铃声戛然而止。
看吧,就是接触不良。王姐松了口气,明天让后勤来修——
她的话还没说完,铃声又响了起来。
17床呼叫!17床呼叫!
这次所有人都后退了一步。电源线明明已经被拔掉,呼叫器却仍在工作。
这、这不可能...小林的声音带着哭腔。
崔明远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爬上来。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这次他亲自去拔那根电源线。奇怪的是,平时轻轻一拽就能拔掉的插头,此刻却像是焊在了插座上,纹丝不动。
17床呼叫!17床呼叫!
铃声越来越急促,在空荡的病房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崔明远注意到,呼叫器上的红色指示灯闪烁着,就像...就像真的有人在急切地按着呼叫按钮。
崔医生...王姐拉了拉他的白大褂袖子,声音颤抖,要不...我们找保安?
崔明远摇摇头。他是一名医生,一个相信科学的唯物主义者,但现在发生的事情显然超出了常理。他想起小时候奶奶讲的故事,关于未了心愿的灵魂徘徊不去...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空荡荡的病床说道:刘阿姨,我是崔医生。您...您已经去世了,医院已经尽力了,请您...请您安心走吧。
话音刚落,铃声停止了。
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几个人的呼吸声。崔明远再次尝试拔掉电源线,这次轻轻一拽就下来了。
走...走吧。王姐低声说,拉着两个年轻护士快步离开了病房。
崔明远最后看了一眼17床,轻轻带上了门。
回到值班室,崔明远的手还有些发抖。他拿起手机,发现林小雅回复了消息:随便,你买的我都爱吃。怎么了?这么晚还不休息?
崔明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复道:没事,马上交班了。
他不想让妻子担心,但心里总觉得刘桂芳老太太的死没那么简单。作为医生,他见过太多死亡,但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第二天早上,崔明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林小雅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你看起来糟透了。林小雅递给他一杯热牛奶,夜班很忙?
崔明远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妻子。出乎意料的是,林小雅并没有嘲笑他迷信,而是皱起了眉头。
刘桂芳...我记得这个病人。她咬着下唇,昨天下午我本来应该上班,因为调休才没去。但听同事说,她死亡前的心电图有些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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