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的脚步声,近了。
那张涂抹着脂粉的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
尖细的嗓音,带着一股子阴阳怪气。
“哟,这不是太子殿下嘛,杂家给殿下请安了。”
他躬身行礼,眼神却像毒蛇一样,在林越和苏烈之间游走。
林越看着他那张脸。
想一拳打上去。
这孙子,演技真好。
管家依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苏烈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
“公公何事?”
苏烈的声音,像冬日的寒冰。
宦官直起身,拂了拂袖子。
“回镇国大将军的话,陛下口谕。”
他故意顿了顿。
目光扫过众人。
吊足了胃口。
“陛下听闻太子殿下与大将军相谈甚欢,特命杂家前来,请太子殿下即刻回宫。”
“陛下还说,太子殿下素来勤勉,理应为国事分忧,不该在将军府耽搁太久。”
“至于大将军,”宦官的目光,落在苏烈身上,笑得意味深长,“陛下也说了,南境战事紧急,大将军军务繁忙,切莫因私废公啊。”
字字诛心。
句句带刺。
表面客气,实则警告。
林越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林珩,真是个阴险小人。
一箭双雕。
既要把自己从苏烈身边调走。
又要在皇帝面前,给他俩下眼药。
这盆脏水,泼得又快又狠。
苏烈那张刚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但林越能感觉到。
那股冰冷的审视,又回来了。
甚至,比之前更甚。
“太子殿下,请吧。”
宦官朝着林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越深吸一口气。
宫里这趟,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去了,就是被动挨打。
不去了,就是抗旨不尊。
横竖都是死局。
他脑子里,飞速运转。
怎么破?
怎么才能在皇帝面前,把这盆脏水洗干净?
就在这时。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演武场压抑的死寂。
“等等!”
苏清欢冲了过来。
她跑得有点急。
发髻都歪了。
脸上带着一股子……傻气。
她一把拉住林越的袖子。
眼神里,全是焦急。
“太子殿下,您不能走!”
此话一出。
所有人都愣住了。
苏烈眉头紧皱。
林越也懵了。
这丫头,搞什么鬼?
嫌事不够大吗?
宦官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苏小姐,太子殿下奉旨回宫,你这是何意?”
苏清欢没理他。
她只是紧紧拽着林越的袖子。
眼眶都红了。
“殿下,您答应我的,还没教完呢!”
“什么?”
林越有点跟不上她的脑回路。
这姑娘,又开始演哪出?
苏清欢跺了跺脚。
“就是那个啊!”
她急得团团转。
“那个……那个‘染指兵权,动摇国本’!您还没教我怎么写呢!”
轰!
这句话,比刚才管家那句“传疯了”更具冲击力。
演武场上,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染指兵权,动摇国本?
这丫头,当着三皇子派来的人,当着她爹,当着太子,说这个?
苏烈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宦官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林越差点没绷住。
他看着苏清欢那张“委屈巴巴”的脸。
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这丫头,是来救场的!
而且,是用一种最离谱、最荒诞的方式!
“染指兵权,动摇国本?”
苏清欢又重复了一遍。
她还特意把“染指”两个字,说得格外重。
“太子殿下,您不是说,‘染指’是‘蘸着手指头画画’的意思吗?”
“您还说,‘兵权’是‘兵器谱上的排名’。”
“‘动摇国本’是‘国子监的学子们,摇晃着书本读书’!”
她越说越激动。
“您说我写的‘染指兵权’,写得太丑了!”
“还说我‘动摇国本’,把‘国’字写成了‘园’字!”
“您明明答应我,要再教我写十遍的!”
她指着地上。
那里,赫然躺着几张宣纸。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
“染指兵权”。
“动摇园本”。
字迹稚嫩,笔画粗糙。
一看就是初学者的水平。
林越看着那些字。
又看了看苏清欢。
这姑娘,真是个天才!
他心里,瞬间涌起一股暖流。
这不就是“太子教我写错别字”的戏码吗?
而且,她还把“染指兵权,动摇国本”这八个字,拆解得如此清奇。
蘸着手指头画画的兵器谱排名?
国子监学子摇晃着书本读书?
国字写成园字?
简直是荒谬至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