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万顷,艨艟如林。登莱水师那支令人望而生畏的舰队,并未在皮岛过多停留,如同巡弋的蛟龙,一路沿着朝鲜西海岸,不疾不徐地向南而行。所过之处,沿岸州县无不惊恐闭城,烽燧狼烟次第燃起,将警报传向王京汉城。
旗舰“镇海”号的指挥舱内,王小伟正与沈玉茹以及几名核心参谋,研究着朝鲜地图和军情司送来的关于李朝政局的最新情报。
“李倧此人,优柔寡断,既想摆脱后金(已灭)影响,又惧怕我大明威势,更受制于国内党争(主要是亲明的‘西人党’与一度亲金的‘北人党’残余)。”一位参谋分析道,“此次怂恿王廷臣叛乱,极可能是北人党残余势力与某些边境武将勾结所为,意图搅乱局势,李倧或许知情,但未必敢下如此决心。”
王小伟手指敲打着地图上汉城的位置,冷笑道:“不管他知不知情,身为一国之主,御下不严,酿成边患,就是失职!本太师没兴趣去分辨他们内部那些狗屁倒灶的党争,我只要结果——绝对的服从,和清晰的边界!”
沈玉茹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时而蹙眉思索。她忽然开口,声音清晰而柔和:“夫君,诸位先生,玉茹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小伟鼓励地看向她:“但说无妨。”
“依玉茹浅见,朝鲜毕竟乃大明藩属数百年,与那建奴不同。其国内亦多有仰慕中华、心向大明之士。若逼迫过甚,恐使其国内民心背离,反而让那些心怀叵测之徒有了可乘之机。”沈玉茹斟酌着语句,“我们此来,首要在于立威,震慑不臣;其次,在于争取其民心,使其知大明之强,更感大明之德。或许……除了兵威之外,亦可辅以怀柔之策?例如,严惩主谋之余,对其王族及主动投诚的官员,稍示宽宥,并明确我大明对其社稷的保障?如此,或可更快地稳定朝鲜局势,也能让夫君腾出手来,应对中原之事。”
她这番话,并非妇人之仁,而是站在了更高的政治层面考虑问题,指出了单纯武力威慑可能带来的副作用,并提出了“恩威并施”的策略。这让在场的几位参谋都有些惊讶,不由得对这个年轻的太师夫人刮目相看。
王小伟眼中也闪过一丝赞赏。他知道沈玉茹聪明,有主见,却没想到她对政治也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她提出的思路,与他内心的某些想法不谋而合。征服容易,治理难。要想让朝鲜真正成为助力而非包袱,光靠杀是不够的。
“玉茹所言,甚合我意。”王小伟点头肯定,“立威是必须的,但立威之后,如何收服人心,巩固成果,更为关键。此事,待到了仁川,见了朝鲜来人,再相机行事。”
说话间,舰队已然驶入江华湾,前方已然可以望见汉江入海口的轮廓,以及那座扼守江口的重镇——仁川!
而此刻的仁川港外,已然是另一番景象。数十艘朝鲜水师的板屋船龟缩在港内,不敢出战。港口码头上,黑压压地跪倒了一大片人!穿着朝鲜一品、二品官服的官员们,在初春的寒风中瑟瑟发抖,为首的,正是朝鲜领议政(首相)金自点(历史上亲明派代表)!他们身后,还摆放着十几个捆缚结实、披头散发的人,正是军情司查明的、参与怂恿皮岛叛乱的朝鲜官员主谋!
当“镇海”号那如同海上城堡般的庞大身躯,在众多战舰的簇拥下,缓缓抵近仁川港,投下巨大的阴影时,码头上的朝鲜官员们将头埋得更低,几乎要匍匐在地。那林立的炮口,仿佛下一刻就要喷吐出毁灭的火焰。
王小伟没有立刻下船。他站在高高的船舷边,冷漠地俯视着码头上的场景,如同天神俯视蝼蚁。沈玉茹站在他身侧,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虽然对这场面有些不适,但更多地是理解夫君必须展现的威严。
赵铁柱上前,运足中气,对着码头厉声喝道:“大明太师、军国咨政处首席王公在此!朝鲜领议政,还不上前回话!”
金自点连滚爬爬地来到码头最前方,对着船上的王小伟行五体投地大礼,声音带着哭腔:“下邦小臣金自点,叩见天朝太师!我王对麾下官员勾结叛贼、惊扰太师之事,万分惶恐,痛心疾首!特命小臣前来,献上罪魁祸首,听凭太师发落!并呈上国书、贡单,恳请太师息雷霆之怒,恕我王失察之罪!”说着,双手高高举起一份国书和礼单。
王小伟使了个眼色,自有亲卫乘小艇下船,取回国书礼单。
他粗略一扫,国书中尽是悔罪求饶之语,贡单上的财物也算丰厚。但他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金领议政,”王小伟的声音透过海风传来,平淡却带着千钧压力,“贵国之事,岂是交出几个替罪羊,送上些金银就能了结的?”
金自点浑身一颤,头埋得更深:“请……请太师明示!我王……我王定当遵从!”
“第一,惩凶!”王小伟语气转厉,“所有参与此事的官员,及其三族,尽数抄斩!首级传示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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