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弈是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醒来的。
意识回归的瞬间,五脏六腑移位般的剧痛和神魂深处传来的虚弱感便席卷全身,让他险些再次昏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玉榻上,周遭灵气氤氲,显然是宗门丹堂的顶级疗伤静室。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伏龙渊的杀局、赵乾的背叛、幽冥教长老的恐怖实力、绝境中的搏杀,以及最后那与慕怜雪之间引发的、名为“剑月同辉”的奇异共鸣……
“醒了?”一个略带沙哑的熟悉声音在身旁响起。
林弈艰难地转过头,看到洛长老正翘着腿坐在一旁的蒲团上,手里依旧拿着那个朱红色的酒葫芦,但眼神却异常清明,正静静地看着他。
“师父…”林弈想要起身行礼,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按住。
“躺着吧,你小子这次能捡回条命,算你命大。”洛长老灌了口酒,语气听不出是责备还是后怕,“硬接金丹中期一击,还敢在那种情况下催动剑魄玩命,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不成?”
林弈苦笑:“情势所迫,弟子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洛长老哼了一声,“赵煌那点小算计,你真当老夫看不出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这性子,倒是和你那柄剑一样,宁折不弯。”
林弈沉默,他知道自己的举动在洛长老这等人物眼中,确实有些鲁莽。
“罢了,年轻人,不气盛叫年轻人吗?”洛长老摆摆手,语气缓和下来,“这次也算因祸得福。那‘剑月同辉’虽不知具体根脚,但能引动如此异象,说明你小子的机缘,连老天都看着呢。宗门里那些老家伙,现在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咯。”
林弈心中一凛:“师父,那异象…”
“打住。”洛长老打断他,“那玩意儿牵扯太大,老夫也懒得刨根问底。你只需记住,力量本身无分善恶,关键在于执掌力量的人。是福是祸,看你自己的造化。”
他站起身,走到榻边,手指搭上林弈的腕脉,一股温和醇厚的剑元渡入其体内,仔细探查了一番。
“嗯…肉身伤势在丹堂那些老小子的调理下已无大碍,就是这神魂和剑魄的损伤,需要时间温养。”洛长老收回手,沉吟道,“宗门赏赐的‘凝魂丹’按时服用,我再传你一篇《蕴神剑章》,乃云剑峰秘传,专用于温养剑修神魂,修复剑魄暗伤,配合《养魂诀》,效果更佳。”
说着,他并指如剑,点向林弈眉心,一股玄奥的意念传承涌入林弈识海。
林弈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意流转识海,原本因施展意剑和遭受冲击而隐隐作痛的神魂,顿时舒缓了许多。这篇《蕴神剑章》果然玄妙,不仅能修复魂伤,更对剑魄的成长大有裨益。
“多谢师父!”林弈由衷感激。洛长老虽看似惫懒,但对他这个徒弟,确是倾囊相授。
“别高兴太早。”洛长老瞥了他一眼,“伤好之后,随我去个地方。你这剑魄,虽根基不俗,但运用起来还是粗糙得很,像个拿着神兵乱砍的稚童。是时候,教你些真正属于云剑峰的东西了。”
真正属于云剑峰的东西?林弈心中一动,充满了期待。云剑峰一脉单传,神秘无比,洛长老更是深不可测,他所指的,定然非同小可。
接下来的日子,林弈便在丹堂静心疗伤。有宗门最好的丹药和洛长老传授的秘法,他的恢复速度极快。不过数日,肉身伤势便已痊愈,神魂与剑魄的损伤也稳定下来,开始逐步修复。
期间,宗主凌云真人、烈阳真人等宗门高层都曾前来探望,言语间多是勉励与关怀,对“剑月同辉”之事却默契地避而不谈,显然已达成某种共识。苏月更是每日都来,悉心照料,让林弈心中温暖。
而慕怜雪,在伤势稍稳后,便向宗门辞行,言明需立刻返回北域广寒仙宗,禀告伏龙渊之事。离去前,她单独来见了林弈一次。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有些微妙。那“剑月同辉”的共鸣,仿佛在两人之间建立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联系。
“林道友,”最终还是慕怜雪先开口,清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此事关乎甚大,我需即刻回禀师门。你…保重。或许不久之后,我们还会再见。”
她留下了一枚触手冰凉的传讯玉符,便飘然离去。
林弈握着那枚玉符,心中波澜起伏。他知道,慕怜雪的离去,并不意味着事情的结束,反而可能是一个更大风暴的开端。
又过了几日,林弈自觉已恢复七成战力,剑魄也更加凝练,甚至因这次生死考验而隐隐有所精进。这一日,洛长老再次来到丹堂。
“恢复得差不多了吧?”他打量了林弈一番,“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师父,我们去哪?”
洛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锋芒,望向云剑峰的方向,缓缓吐出三个字:
“万剑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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