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面前那一番雷霆手段,如同一阵席卷嘉陵码头的狂风。
风过之后,漕帮上下的人心,便被吹了个通透。
他们终于看清了这位新帮主的真正面目。
原来这位瞧着生猛的新帮主,不止是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拳脚功夫。
其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更是深不见底,竟是连官府这尊大菩萨,都要退避三舍。
瑞禾堂那边,早已是一片压抑不住的欢腾。
自家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新东家,能让知府大人差人亲自送到门口,这等手腕,这等通天的本事,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一轮名为“复兴”的旭日,正从江面冉冉升起。
唯有小乙自己,立于江边,望着那江水滔滔,心中却无半分喜悦。
他心底澄澈如镜,知道府衙之事,不过是开胃小菜。
那真正躲在暗处,搅动风雨的黑手,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该来的,躲不掉。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预感,就在最后一袋新米吊上甲板,船工解开缆绳,即将开泊的那一刻。
码头的另一头,又一行人马,带着一股官家的煞气,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
小乙眯起眼,只消一眼,便从那些人身上那特有的皂青色公服上,看出了对方的来路。
市舶司。
果然来了。
来人约莫十余众,为首的是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子,身量不高,一张脸在江风的吹拂下,显得格外黝黑。
他那双眼睛里,透着一股久居人上的倨傲。
“停,停停停!”
一个跟班的差役扯着嗓子,声音尖利,划破了码头嘈杂的人声。
“所有船只,都给我停下来!”
那声音里,满是颐指气使的蛮横。
“这位差爷,不知发生了何事?”
小乙飘然下船,身形如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迎了上去,裴疏鸿那魁梧的身躯紧随其后,如影随形。
老萧则不远不近地缀在二人身后,双手拢在袖中,眼神古井无波,仿佛只是个看热闹的寻常老者。
“这些船只,手续不全,奉命扣留!”
那为首的官员瞥了小乙一眼,话语中没有一丝一毫的余地。
“大人,既然要扣船,敢问可有市舶司的公文勘合?”
小乙的身形看似随意地一站,却如一棵扎根江岸的古松,恰到好处地挡住了这群人的去路。
“你是什么人?好大的狗胆,竟敢阻拦我市舶司办差?”
为首那人眉头一竖,官威十足地喝问道。
“在下不才,正是这批货的主事人。”
小乙淡淡一笑,话锋却陡然锐利如刀。
“据我所知,市舶司向来奉公办事,定是文书先行。”
“若无凭无据,仅凭口头一言便要扣押贡米军粮,我倒要严重怀疑,诸位究竟是不是市舶司的人了。”
“或许,是哪路水匪,穿上了官皮,想来此地发一笔横财?”
“放肆!”
那为首的官员被小乙这番话激得脸上青筋暴起,显然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猛地向后一挥手,声色俱厉。
“此人公然抗法,藐视朝廷,给我拿下!”
“是!”
一声令下,他身后两名身手矫健的差役应声而出,双臂如鹰爪,一左一右,朝着小乙的肩头便抓了过来。
爪风凌厉,显然是练家子。
码头上,无数双眼睛都紧紧盯着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就在那两只手即将触碰到小乙衣衫的刹那。
异变陡生。
小乙的双臂仿佛没有骨头一般,以一个常人绝难做到的角度猛然一抬。
只听“咔吧”两声脆响,他的手掌后发先至,如同两条灵蛇,缠住了那两名差役的手腕,顺势一翻一带。
只一招,那两名气势汹汹的差役便被他反转关节,制得动弹不得,脸上冷汗涔涔而下。
那为首的官员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骇,随即被更大的怒火所取代。
在他看来,这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
“反了!反了!还敢抗命!”
他怒吼着,指挥着剩下的人。
“全都给我上!”
然而,那些差役刚要冲出。
从小乙的身侧,却有两道截然不同的身影,如鬼魅般猛地闪出。
一道魁梧如山,是裴疏鸿。
一道飘忽如烟,是老萧。
裴疏鸿的动作大开大合,一双铁拳虎虎生风,每一拳砸出,都带着千钧之力,中者立时筋断骨折,倒飞出去。
老萧的身法却诡异莫测,他那看似枯瘦的身影在人群中辗转腾挪,袖中探出的手指,每一次点出,都精准无比地点在一名差役的麻穴上,中者浑身一僵,便软软地瘫倒在地。
抬脚投足之间,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
那十余名气势汹汹的官差,便如下饺子一般,被一一撂倒在地,满地呻吟。
小乙手腕再一发力,轻轻一推。
那被他反制的两名差役,也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摔倒在一旁。
整个码头,瞬间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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