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欢卿有孕,这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后宫掀起了滔天巨浪,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段诡异的平静期。
皇帝萧衍对此胎的重视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他几乎每日都要抽空亲临长乐宫探望,过问容欢卿的饮食起居,但凡太医诊脉后稍有提及需注意之处,内务府和御膳房便会被敲打得人仰马翻。
他甚至明确下令,后宫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打扰容婕妤静心养胎,连每日的晨昏定省都特意为她免了。
天子如此态度,如同一张无形的保护伞,牢牢罩在了长乐宫上空。
皇后纵然心中酸涩难言,但她是中宫,必须维持体面,更要表现出对皇嗣的重视。
她不仅不能有任何动作,反而还需时常派人送些补品过去,以示关怀。
甚至还得约束底下的人,免得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差错,牵连到她。
淑妃林静姝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甚至还送了几次寓意多子多福的玉器摆件给容欢卿,维持着表面上的友善。
至于其他位份更低的嫔妃,如丽修媛、安嫔之流,更是连嫉妒的资格都显得微弱,最多只能在私下里嚼几句舌根,丝毫不敢有任何实际行动。
贵妃苏晚意嫉妒地快要发疯,但也不敢在明面上使出什么过分的手段,只能眼睁睁看着长乐宫恩宠日盛,憋闷得几乎内伤。
就在此时,苏晚意母家镇国公府递来一封密信。
信中提及,府中近日机缘巧合,得了一位色艺双绝的歌女,尤其妙在那容貌,竟与宫中那位风头正盛的容婕妤有七八分相似。
家中深知贵妃娘娘在宫中不易,特将此女献上,或可供娘娘驱策,聊解烦忧。
苏晚意起初并不在意,只随意召来看了一眼。
然而,当那跪在眼前的女子抬起头时,苏晚意猛地坐直了身子。
像!太像了!尤其是那眉眼和脸型轮廓,活脱脱一个落魄版的容欢卿!
一个恶毒的计划瞬间在苏晚意脑中成型。
她无法直接动容欢卿,难道还不能用一个赝品去给她添堵,分她的宠,甚至……在关键时刻取而代之?
她压下心中狂喜,仔细盘问,这才得知,此女竟是容欢卿那个获罪流落教坊司的庶妹——容婉柔!
真是天助我也,苏晚意几乎要笑出声。
她亲自将容婉柔留在身边,对外只说是新得的丫鬟。
接下来的日子,她开始了精心的调教。
她命人反复观察描述容欢卿的举止神态、说话语调,甚至是一些不经意的小习惯,然后逼着容婉柔一丝不苟地模仿。
从走路的步态、斟茶时手指弯曲的弧度,到微微侧首浅笑的角度、看人时那似嗔非嗔的眼神,务求做到形神兼备。
容婉柔起初不解其意,甚至有些抗拒。
但当苏晚意冷笑着告诉她,她那好姐姐容欢卿如今已是皇帝心尖上的宠妃,身怀龙种,享尽荣华富贵时,积压已久的怨恨与不甘瞬间让她怒火中烧。
她将自己如今沦落风尘、任人作践的悲惨遭遇,全部归咎于容欢卿。
若不是容欢卿,她怎会家破人亡?若不是容欢卿,她或许早已是赵家少奶奶!凭什么容欢卿就能一步登天,而她却要在地狱里挣扎?
极度的嫉妒和仇恨,让她彻底扭曲。
她不再抗拒,反而主动配合,疯狂地模仿着那个她最恨的人,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对容欢卿的诅咒。
她要将自己变成一把最锋利的刀,借着贵妃的势,狠狠地扎进容欢卿的心口。
“很好。”贵妃抚摸着容婉柔的脸,如同打量一件武器,“记住你这张脸,和你心里的恨。本宫会给你机会,让你接近陛下,让你……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容婉柔垂下头,掩去眼中刻骨的毒怨,声音却模仿得与容欢卿一般柔顺:“奴婢……定不负娘娘厚望。”
容欢卿恩宠太盛,又关乎皇嗣,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后宫众人虽明面上贺礼不断,暗地里却都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生怕靠得太近,万一出点什么事被牵连,或是无意中惹了这位风头正劲的婕妤不快,平白招来祸事。
于是,除了必要的请安和皇帝的探望,长乐宫平日竟显得有些冷清。
唯有淑妃林静姝,仿佛浑然不觉这无形的禁忌,依旧日日过来坐坐。
有时带一本新得的琴谱,有时捧一卷难得的画作,有时只是拎一小盒亲手制的精致点心。
容欢卿起初心中存着十二分的警惕。
在这吃人的后宫,无缘无故的善意往往包裹着毒药。她拿不准这位以清冷闻名的淑妃究竟意欲何为,是替谁来打探消息?还是想借她攀附圣宠?
故而她每每只是客气而疏离地敷衍着,言语间滴水不漏。
然而,淑妃却从不打探皇帝的行踪,也不询问龙胎的细节,只是与容欢卿谈论琴曲的意境、画作的笔法、诗词的格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