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要参事处值房内,烛火摇曳。
陆鸣静坐案前,目光落在对面略显局促的姜灵儿身上,耐心等待着。
他魂核深处有种预感,她心中藏着足以颠覆当前所有认知的秘密。
沉默良久,姜灵儿终于抬起头,眼中交织着下定决心的决然与一丝镌刻在魂髓深处的痛楚。
“大人,”她声音微颤,不复平日里的温婉沉静,“有些事……灵儿记忆逐步恢复后,隐瞒已久,如鲠在喉,日夜煎熬。今日……今日想说与大人听。”
陆鸣未催促,只微微颔首,目光温和却如最精准的刻刀,仿佛能剥离一切伪装,直抵核心。这份无声的专注,给予了她最后诉说的勇气。
“大人,您可知您前世真正的身份,以及……文昌府真正的由来?”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
声音虽低,却字字清晰:“数百年前,天庭察觉地府积弊深重,轮回秩序时有紊乱,决心自上而下进行一场彻底的革新。为此,天庭特设文昌府,作为派驻幽冥的专门机构,总揽地府改革事宜。您,便是天庭敕封的文昌府掌案仙官,持天旨而来。”
这个开场如同惊雷,陆鸣脑海中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瞬间有了合理的归宿。他不再仅是地府内部锐意改革的仙官,更是承载天庭意志的“钦差”。
她继续道,语气沉痛:“文昌府虽设于地府,却直属于天庭,权柄特殊,只针对地府事务。您推行的《考成法》等新政,旨在革除沉疴,厘清权责,触动的……却远非地府旧有势力那么简单。”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袂,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之色:“他们当年不惜代价追杀于我,甚至在文昌府纵火行凶,并非只因我知晓太多府中事务……更是因为,陆仙官您,在察觉局势有异、自身可能遭遇不测之前,将一份关乎改革成败、足以掀翻整个棋盘的关键证据,托付给了我保管。”
她再次深吸,胸口微微起伏:“那是一份……记录着某些地府司殿与天庭仙官,与丙辰妖乱背后大规模物资异常调动直接关联的密卷!上面有无法伪造的印鉴流转痕迹和清晰的魂晶能量流向,直指几位当时在明面上极力反对改革的核心人物。您的改革,影响到了天庭及地府部分人盘根错节的巨大利益。他们……他们并非单纯反对新政,而是借妖乱之名,行贪渎之实,掏空地府根基,甚至可能……”
她的话语在这里猛地顿住,眼中闪过一丝更深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恐惧与难以置信,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梦呓,“我……我当时不敢深想,更不敢记录,但那魂晶流向的最终终点,其能量特征……似乎……似乎指向了某些本应被天道严密封印、永世隔绝的……域外禁地?”
“域外禁地?”
陆鸣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饶是他心志坚毅,此刻魂海亦如遭重锤!
这已不是地府内部的理念之争或权力博弈,其背后可能牵扯的势力与颠覆三界的阴谋,足以让九天惊雷炸响,让九幽血海沸腾!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前倾,周身原本内敛的气息瞬间凝滞如铁。
姜灵儿被他瞬间爆发的凛冽气息所慑,声音愈发哽咽,带着哭腔继续道:“陆仙官当年嘱我,他身为客居幽冥的天庭仙官,根基浅薄,此行阻力极大,此物关乎成败与生死,定要藏好此物,非到万不得已、遇到真正可信之人,绝不可示人。但消息……消息竟还是走漏了……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他们不仅是想灭口,更是要借着混乱,彻底搜查我的居所,找到那份密卷,将其彻底销毁,让一切死无对证……”
“事后,他们更是将一切罪责推给文昌府,污蔑我等‘勾结妖邪、祸乱地府’!天庭听信谗言,下旨撤销文昌府……府中同僚……那些曾追随您、坚信革新理想的同仁……大部分被废去仙官修为,打落轮回,甚至有人被直接投入炼狱,永世不得超生……”她的声音泣血,每一个字都浸满了无尽的悲愤与绝望。
“而我……”泪水终于决堤,混合着百年的恐惧、愧疚与目睹同僚惨剧的创伤,滑过她苍白的脸颊,“我当时吓得魂飞魄散,脑中一片空白,只来得及依着本能,将密卷藏于……藏于只有我知晓的一处墙体暗格,便仓皇逃离,甚至不敢回头多看一眼……后来那片废墟几经辗转,听说已被掘地三尺……那地方……怕是早已被他们翻查过无数次,或已彻底毁去……也不知那证据,是否还在……是否早已……”
说到此处,她情绪彻底崩溃,难以自抑。
那只一直紧攥着衣袂的手,仿佛寻求着唯一的依靠,下意识地、反复地、极其轻柔地抚过腰间一枚颜色暗淡、却保存得异常完好的旧香囊。
那香囊样式古朴,绣着的缠枝莲纹却精细雅致,边缘已被漫长岁月和无数次无意识的触碰摩挲得微微起毛,颜色褪淡,却纤尘不染,仿佛被最精心的呵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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