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图阿拉山城,已成人间地狱。明军的围困如同铁箍,一日紧过一日。城内饿殍遍野,疫病横行,最后一点抵抗意志也在无尽的绝望中被消磨殆尽。连最悍勇的白甲兵,也因饥饿而失去了挥刀的力气。
皇太极预想中的决死突围并未能实现。明军根本不给他们正面搏杀的机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冷酷、更高效的毁灭方式。
在熊廷弼的指挥下,明军工兵营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利用夜色的掩护和精准的测量,从数个方向,朝着赫图阿拉城墙最薄弱的地段下方,同时疯狂挖掘坑道。城内的建奴偶尔能听到地下隐约传来的掘进声,却无力阻止,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陛下…陛下!明狗在挖地道!快要挖到城墙下了!”一个浑身是土的包衣连滚爬爬地冲进汗帐,声音凄厉。 躺在榻上的努尔哈赤猛地睁开眼睛,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回光返照般的厉色,他想说什么,却只是剧烈地咳嗽起来。 皇太极脸色惨白,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他冲出汗帐,试图组织人手去反挖掘,去堵塞,但一切都太晚了。
“轰隆!!!” “轰隆隆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不是在一点,而是在赫图阿拉城墙的数个根基处同时爆发!比沈阳那次更加猛烈,更加彻底!大地疯狂颤抖,一段段城墙如同被巨神之手从地底掀翻,砖石土木混合着守军的残肢断臂,冲天而起!巨大的烟尘蘑菇云笼罩了整个山城!
“杀——!!!” 几乎在爆炸声尚未完全消散的瞬间,明军的总攻号角响彻云霄!养精蓄锐已久的明军主力,如同决堤的洪流,从多个被炸开的巨大豁口处,汹涌灌入城内!
抵抗微乎其微。剩下的建奴士兵大多被震懵了,或者早已饿得手软脚软。战斗迅速转变为一场清剿和追捕。巷战依旧残酷,但已是一边倒的屠杀。 吴三桂率领骑兵直接冲向汗宫方向。在那里,他们遭遇了最后一批忠心的巴牙喇兵护卫,爆发了短暂的激烈战斗。最终,汗宫被攻破。 当吴三桂冲进那座弥漫着药味和死亡气息的大帐时,只看到努尔哈赤躺在榻上,双目圆睁,已然气绝。是伤重不治,还是绝望自尽,亦或是在爆炸中震毙,已无从考证。这位曾经搅得大明辽东天翻地覆的一代枭雄,就此黯然陨落在自己起家的山寨之中。
赫图阿拉陷落!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向四面八方。标志着肆虐辽东数十年的建奴政权,核心已被彻底摧毁。
南京,徐国公府。往日威严的府邸此刻已被东厂番子和锦衣卫彻底控制。家眷仆役被分别看管,哭喊声不绝于耳。抄家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一箱箱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地契房契被搬出,堆积如山。 更重要的,是从书房密室和城外别业中搜出的往来书信、秘密账册。这些铁证,不仅坐实了徐国公倒卖禁书、贪墨巨万、勾结宦官刘朝用的罪行,更在其中发现了与沿海某些豪商、甚至与早已倒台的福王残余势力暗中往来的线索。 骆养性亲自坐镇,他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和内容,知道这次抄家收获的,远不止一个国公爷的罪证,更是一张深入南方官场、士林、商界的关系网图谱。 徐国公本人被单独关押在一间净室中,往日的雍容华贵荡然无存,只剩下面如死灰的绝望。他知道,自己完了,徐家百年的基业,也即将毁于一旦。等待他的,将是国法的严惩,很可能是赐死或圈禁终身。 刘朝用等其他一批涉案官员、宦官也相继被锁拿入狱。南京官场经历了一场大地震,人人自危。朱常洛的雷霆之怒,通过这次精准而凶狠的打击,清晰地传递给了整个南方:皇权不容挑战,国法不容亵渎,无论其身份多么尊贵,根基多么深厚。 然而,骆养性也清楚,这张网太大,不可能连根拔起。许多线索指向的人物,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皇帝的意思也是“首恶必办,胁从有别”。清算,需要一个限度,更需要为未来的稳定留下余地。徐国公的倒台,只是一个开始,后续如何梳理南方,平衡局势,将是更艰巨的任务。
泉州,郑芝龙的怒火和挫折感,转化为更加疯狂的扩张行动。他的舰队四处出击,几乎封锁了主要的海上商路。“报水”的数额一提再提,缴纳方式也愈发苛刻。对于那些敢于抗拒或拖延的商船,他的打击变得毫不留情,动辄焚船掳人,凶名赫赫。 短时间内,大量的财富以惊人的速度向他汇聚。他用这些钱继续扩充舰队,收购火炮,招揽亡命之徒,甚至开始将触角伸向广东沿海,与那里的其他海商势力发生激烈冲突。 “哈哈哈!看到没有!这海上,终究是谁的刀快谁说了算!”郑芝龙看着不断运回港口的金银货物,志得意满,似乎已经完全从战舰失败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然而,翁翊皇等少数清醒的心腹却忧心忡忡。这种涸泽而渔的方式,虽然见效快,却也在迅速积累仇恨。沿海商民怨声载道,只是敢怒不敢言。朝廷的忍耐显然有限度。更重要的是,荷兰人似乎在一旁冷眼旁观,甚至有意纵容他的扩张,其心叵测。 “龙头,咱们是不是…稍微收敛一些?尤其是对官府的船,是不是…”翁翊皇小心翼翼地劝谏。 “收敛?”郑芝龙独眼一瞪,“现在收敛,就是示弱!朝廷刚在辽东打了胜仗,气势正盛,老子更要展现出实力!让他们知道,在海上,我郑芝龙才是王!他们要想安稳,就得跟我谈,按我的规矩来!” 他走上了一条危险的钢丝,试图用极致的强硬来逼迫朝廷承认他对海上的实际控制权。却不知,他的疯狂,正在为自己挖掘坟墓,也为王承恩那边默默发展的力量,提供了最鲜明的反面教材和最充足的动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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