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七年的盛夏,蝉鸣聒噪,烈日如火。历经数载磨砺,帝国四方的新政事业已从星星之火渐成燎原之势,而作为开拓者的年轻一代,也在这场前所未有的变革中褪去青涩,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栋梁之材。他们的阶段性使命,正迎来一个关键的节点。
漠南汇通票号在经历了信用危机的考验后,其根基反而愈发稳固。李自成推行的票据交换所、风险准备金制度以及公开透明的运营模式,使得这套金融体系不仅服务于互市,更开始反向塑造漠南的经济生态。越来越多的蒙古部落主动寻求与票号合作,以其牧场、未来的羊毛、皮货产出乃至部分矿藏勘探权作为抵押,获取“开发信贷”用于改善畜种、修建越冬棚圈、乃至兴办小型毛纺作坊。一种以大明信用为枢纽、利益深度捆绑的“漠南经济共同体”已现雏形。
这一日,满桂在归化城总督府召见李自成。不再是简单的听取汇报,而是如同友朋般对坐品茗。满桂看着眼前这个肤色黝黑、目光沉静的青年,感慨道:“自成啊,数年前你初至草原,还是个锐气逼人的小把总。如今,这漠南商贸金融,已被你经营得如臂使指。朝廷日前有廷寄,欲调你回京,入户部清饷司任职,你意下如何?”
这是意料之中的升迁,也是对其能力的肯定。然而,李自成放下茶盏,沉吟片刻,却说出了一番让满桂动容的话:“总督大人,漠南局面初定,然根基尚浅。金融之网虽已张开,但其与屯田、移民、教化、边防之深度融合,方才起步。此时若离,继任者能否萧规曹随,维系此 delicate 平衡,尚未可知。自成恳请,能再留任一至二载,待此经济共同体血肉丰满,与军事、政治真正融为一体,形成定制,再言回京不迟。”
他并非不愿高升,而是看到了比个人前程更重要的东西——将一个行之有效的模式固化下来,成为帝国治理边疆的永久财富。他向满桂详细阐述了未来两年的规划:将金融网络与屯田区的粮食储备、官营工坊的物资调拨更紧密地结合;推动建立覆盖更广的蒙汉双语学堂,培养本地人才;甚至尝试以经济合作为纽带,与更遥远的卫拉特蒙古各部建立联系。
满桂听罢,良久不语,最终重重拍了拍李自成的肩膀:“好!本督便再替你向朝廷请命!你这‘封疆’之志,不在裂土,而在‘铸模’,此乃真正的大格局!”李自成选择留下,意味着他将漠南视为了毕生事业的开端,其志向已远超一般官吏。
张献忠以铁血手腕肃清了内部蛀虫和外部走私网络,与俞咨皋水师的联合缉私机制也有效运转,“大明丝绸”的品牌在海外高端市场逐渐立稳脚跟。然而,张献忠的目光并未停留在守成之上。通过频繁与海外商人、水师将领接触,他深刻认识到,未来的竞争不仅在陆上,更在浩瀚海洋。
在呈送给皇商司总部和皇帝的《东南海疆商路拓展与安全保障策》中,张献忠大胆提出了“海陆并举,以商养战,以战护商”的宏伟蓝图。他建议,由皇商司牵头,联合东南沿海有实力的商帮,组建“大明远洋贸易公司”,不仅经营丝绸、瓷器,更要主动出海,参与利润更高的香料、南洋特产乃至西洋珍奇贸易;同时,请求朝廷授权,允许皇商司在俞咨皋水师的保护下,于关键航路节点(如琉球、吕宋等地)租赁或修建货栈、补给点,形成海外贸易网络。
“西洋夷人船坚炮利,纵横四海,非仅凭商贾之术可敌。”张献忠在私下对心腹坦言,“我等亦需有自己的利舰巨炮,方能在这大洋之上,与彼等平分秋色,甚至后来居上!”他已不满足于仅仅做一个商业帝国的掌舵人,更渴望拥有一支能够护卫乃至拓展商业利益的海上力量。这份奏疏,标志着张献忠的视野从江南一隅,投向了更广阔的海洋,其野心与魄力,令朝野为之侧目。皇帝朱常洛对此策极为重视,交由内阁与兵部详议。无论结果如何,张献忠已然在帝国的海权意识觉醒中,发出了自己的初啼。
柳文耀(小石头)顶住了资本涌入的压力,坚守住了“为民谋利”的底线。《龙安州资源开发与商业合作章程》的有效推行,使得龙安的经济在保持活力的同时,避免了被少数巨头垄断的命运。合作社模式深入人心,土民生活富足,文化认同感增强,昔日土司治下的隔阂与蒙昧已然被一种崭新的、充满希望的社会形态所取代。
此时的龙安州,政通人和,百业兴旺。柳文耀的治理重心,也从初期的破旧立新,转向了精细化和制度化。他主持编纂了《龙安州治策》,系统地总结了改土归流、经济开发、文教兴边、民族融合等方面的经验与教训,细化各项政策法规,旨在形成一套可复制、可推广的边疆治理模式。他甚至大胆启用了数名在义学中表现优异、通晓汉夷情状的土民青年进入州衙担任吏员,打破了以往流官治理的某些窠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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