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容坊的玫瑰蒸汽浴刚火了两天,街对面的玉容阁就挂出了块鎏金招牌,红绸子飘得比幡旗还张扬,上面烫着八个大字:“天下第一美妆师驻店”。
阿桃一大早搬着胭脂缸路过,瞥见那招牌差点闪了腰,冲回店里时声音都变了调:“老板娘!柳风那厮请救兵了!还敢吹是‘天下第一美妆师’,我看是‘天下第一吹牛皮师’吧!”
苏月正给新采的茉莉去蒂,闻言抬眼瞥了眼对面,慢悠悠道:“哦?那倒要看看,这位‘天下第一’有什么能耐。”
话音刚落,就见玉容阁门口鞭炮齐鸣,柳风陪着个穿锦袍、戴高帽的老者走出来,那老者手背在身后,下巴抬得快顶到天,活像只伸长脖子的大白鹅。柳风特意扬声喊:“这位便是京城来的薛大师!专攻美妆术三十年,曾为贵妃梳妆,苏老板要是识相,趁早把悦容坊关了,免得在薛大师面前献丑!”
薛大师捋着山羊胡,眯眼扫过悦容坊,语气轻蔑:“区区市井小店,也敢称‘悦容’?待老夫露一手,让街坊们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美妆技艺。”
这话刚说完,就有几个爱热闹的妇人围了上去,柳风立刻让人搬来桌椅,薛大师当场摆开架势,从锦盒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开始给一位妇人上妆。
阿桃气得直跺脚:“老板娘,咱们就这么看着他嚣张?”
“急什么。”苏月笑着递给他一个胭脂盒,“好戏还在后头。”
不多时,薛大师便收了手,那妇人对着铜镜一看,顿时喜笑颜开。只见她原本蜡黄的脸被涂得雪白,眉毛画得又细又长,嘴唇涂得鲜红,乍一看倒是明艳了不少。柳风得意地喊:“大家看看!这才是真正的美妆!苏老板,你敢不敢也露一手,跟薛大师比一比?”
苏月刚要开口,就见那刚上完妆的妇人突然尖叫一声,抬手去揉脸:“痒!好痒啊!脸上怎么起疹子了?”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妇人脸上冒出一片小红疙瘩,原本雪白的妆面被揉得乱七八糟,活像个花脸猫。薛大师脸色一变,连忙道:“不可能!老夫的妆品都是上等货,怎么会起疹子?”
“还说上等货!”妇人又气又急,“我看你就是个骗子!”
柳风也慌了神,连忙让人把妇人拉到一边安抚,嘴里不停辩解:“许是这位夫人皮肤敏感,跟薛大师的技艺无关!”
苏月走上前,指了指薛大师桌上的妆粉:“薛大师,你这铅粉研磨得太过粗糙,又加了过量的朱砂,皮肤娇嫩之人用了,不起疹子才怪。再说这眉形,一味追求细长,却不符合这位夫人的脸型,反而显得凶巴巴的,哪里算什么美妆?”
薛大师脸色涨得通红:“你一个小女子,懂什么美妆术!老夫可是给贵妃梳过妆的!”
“贵妃梳妆?”苏月挑眉,“那敢问薛大师,贵妃娘娘若是夏日出汗,你这浓妆会不会花成大花脸?若是长期用你这含铅的妆粉,脸上会不会长斑?”
薛大师被问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柳风见状,连忙打圆场:“休得胡言!薛大师的技艺岂是你能质疑的?有本事你也露一手,让大家看看!”
“有何不敢。”苏月笑着点头,转身对围观人群道,“哪位姐姐愿意来试试?我这妆,不仅好看,还养肤,出汗也不花。”
人群中,沈妙妙立刻举手:“苏姐姐,我来!”
苏月拉着沈妙妙回到悦容坊,搬来一张躺椅,先给她敷上一层黄瓜泥:“这是黄瓜面膜,先补水镇静。”
薛大师凑过来一看,嗤笑一声:“用蔬菜敷脸?简直荒唐!”
苏月不理他,待黄瓜面膜敷好,又拿出自己调的轻薄粉霜,用玉簪轻轻涂抹在沈妙妙脸上,手法轻柔,不多时就均匀服帖,皮肤透着自然的白皙,丝毫没有假面感。接着,她用细眉笔顺着沈妙妙的眉形轻轻描画,画出来的眉毛弯弯细细,衬得眼睛格外灵动。最后,她蘸了点桃花胭脂,在沈妙妙脸颊上轻轻一扫,又抹上一层透亮的唇脂。
“好了。”苏月笑着扶沈妙妙起来。
众人一看,都惊得赞不绝口。沈妙妙原本就清秀,此刻妆容精致却不夸张,眉眼含情,脸颊透着自然的红晕,像一朵刚开的桃花,比刚才薛大师化的浓妆好看百倍。
“这才叫美妆!”有人忍不住喊,“苏老板的手艺,比那什么薛大师厉害多了!”
沈妙妙对着铜镜照了又照,笑得合不拢嘴:“苏姐姐,你也太厉害了!这妆太好看了,而且一点都不闷,感觉皮肤还能呼吸!”
薛大师看着沈妙妙的妆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苏月的技艺竟如此高超。柳风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嘴里不停念叨:“不可能!这不可能!”
苏月看着两人狼狈的样子,笑着道:“美妆之道,不在于浓妆艳抹,而在于扬长避短,兼顾美观与养肤。薛大师,您说对吧?”
薛大师无言以对,狠狠瞪了柳风一眼,转身就走:“朽木不可雕也!这生意,老夫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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